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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狐狸“嗷”地一声,从檐上冲下来,就朝穆千言的面门扑去。穆千言听到破空之声,反应极迅速,立刻举起匕首反击,却被狐九一爪子便将胸口挠出几条血槽,连退几步,站立不稳,一掌重重扶在铸剑炉的火炭里。

炭炉中扬起几点火星,一股青烟“嘶”地轻轻扬起,穆千言的手掌立时焦了半边,他却紧咬牙关,连哼都不哼半声。狐九跃起朝他又是一抓,穆千言顺手抓起炉中的七星龙尘剑,劈头盖脑地一削,那狐狸惨啼一声,两只前爪俱被烧得通红的剑刃削掉半个,连胸前的毛亦被燎掉一片,重重跌落在地上,不再动弹半分。

只听一声嗡鸣,雨霖铃绽出一片凄厉红光,逼得穆千言生生退了两步,手中七星龙尘剑铛然落地,被烫得血肉模糊的右手不住颤抖着,整个人几乎疼得晕了过去。

穆千言只觉得一滴、两滴的冰凉的液体滴在自己脸上,他抬起头,任由渐渐凌厉的寒冷雨水冲刷着自己的脸,足足有一炷香功夫,浸得浑身湿透了,方才清醒过来,意识到自己身处何处,刚刚又发生了什么。

穆千言看了看烧焦的那个手掌,黑红色的血肉和着不断外溢的透明液体,被雨水刮得如刀割般疼。他从身上撕了一条布,将手掌简单包扎了一下,深深吸了一口气,从地上拾起七星龙尘剑。

剑身那条裂纹被和着血肉烧过,又被冷雨一淬,竟然重新铸为一体,不再有半点破损。曾经的那条裂纹被烧铸成一条曲纹,自剑柄盘绕而下,直至剑尖,宛如附在剑身上的一条蛟龙。

穆千言回身顺手一劈,只闻剑锋破空,一人多高的一个铸剑炉便被剖开两半,轰然倒地。穆千言看了看那废炉残渣,又看了看手中宝剑,心道,不愧是龙窟寺的镇寺之宝,不出则已,一旦出手,竟如此锋利。

他呆呆站了半晌,仿佛仍能感觉到那人高高兴兴,在自己怀里撒痴撒娇叫着“阿言”的样子。一种撕痛的感觉在他胸膛里升起,穆千言心想,谁让你是沈故园的儿子。

沈故园杀了我父亲。

和沈故园有关的人,统统该死!

穆千言见那狐狸躺在地上的泥泞里,一动不动,仿佛死了一般,心道,这是哪里跑出来的一个野狐?对了,定是沈故园心狠手辣,所以手下养出来的狐狸也这般凶残狠戾,死了倒也活该。他回到小楼里,取了一个剑匣,将龙尘剑遮起来,从钱柜里取了些碎银,又换了一身遮雨的油衣油帽,提着剑匣,走到门外。

门外的护卫都被沈星河遣散了,又遇着暴雨,乐得躲起来吃酒不回。穆千言见门口系着的乌云踏雪躲在檐下,一见他来,便亲昵地过来用鼻子蹭他的手。

他仿佛又见到那人,骑在马上,一身鲜明蓝衫,言笑晏晏:

“阿言,可要和我一起出城去踏青吗?”

穆千言眨了眨眼睛,那乌云踏雪低头舔了舔他的手心。刚才的幻觉,消散了。

他翻身上马,在雨里狂奔了数百尺,见道边一个包子铺仍然开着门,这才觉得腹中饥饿。穆千言将马拴在檐下,甩了甩油帽上的雨水,见街对面蜷着两个小乞丐,皆是顶着一头脏得如同抹布似的乱发,拿乌油油的眼珠子看着他。

穆千言走进店里,要了一碟包子,一壶热茶。那老板见他衣着简陋,一手上缠着伤布,另一只手里提着个木盒子,狼狈不堪,口音又似外地人,便面带讥讽,语多讥诮,非要他先付过钱才肯端上包子来,找回来的银子明显不足分量,端上来的茶亦是冷的。

穆千言坐在店里,就着冷茶匆匆狼吞虎咽了两三个包子,这才觉得肚子里有了两三分饱意。他从怀里掏了张油纸,将剩下折好放进怀里,端着茶走到柜台前。

那老板正和伙计聊天嬉笑,见穆千言过来,拿眼角瞅了瞅他,仍转头和伙计说话,并不理他。穆千言抽出七星龙尘剑,只一剑,将老板的脑袋砍了下来,骨碌碌在房间地板上乱转,一腔子血洒得那伙计一头一脸。

那伙计直了眼,跪在穆千言面前,哭爹喊娘。穆千言揪住他的领子,那伙计连声道:

“大爷、大人、大王,小的知错了,小的不敢了,小的把店里的银两都拿出来,恭送爷爷。”

穆千言冷笑一声,道:

“原来这个世界上,没钱的就是冤大头,有刀的就是大王爷爷。世间之恶,庸人最恶。你也该死!”

他只一刀,将那伙计的胸口当中剖开,伸手挖了一颗血淋淋的心脏出来,想了想,在包子铺的粉壁上用血写道:

五浊恶世,无辜者死!

恶者当道,杀人祭天!

穆千言看着墙上的血字,笑了笑,自言自语道:

“阿星自是不喜欢我这样做的。阿娘也是不喜欢我这样做的,住持方丈也是不喜欢我这样做的。你们不在也好,我来世或坠阿修罗道,或坠畜生道,是我自己选的,由我一人担着。”

穆千言擦了擦手上和龙尘剑上的血,在柜台里搜出一盒子碎银铜钱来,心想,自己用不到这些,倒不如当街散了。他走出门,走到街对面两个小乞丐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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