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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达围场后第一日休整,第二日只是拿些兔子野羊练手,第三日才是秋狩的重头戏。
皇帝换了骑装,王公大臣随侍,由路国公世子路关山和镇西将军安庞护卫,带着一队羽林军进了更深的林子。
陆昔矣得了空,骑着马在营地周围晃了两圈。围场周围都有侍卫守卫,文官、年幼的皇室宗亲和女眷们都还留在这里,或观狩猎,或入了帐休息。一队羽林军例行巡过,后头有一个,隐蔽地向四处打量,脸有一瞬朝向了陆昔矣。
陆昔矣无意间瞥了一眼,转过头去,突觉不对。
他装作无意,放慢速度,与那一队羽林军平齐。羽林军得名,是因为其头盔顶端带有红色羽毛标识,而这头盔多少会挡住脸。但作为皇帝的亲兵,自然都要检视仪表,脸上绝不会有胎记这样的东西。
而队尾的男人,脸上隐约露出一角阴影,像是刺青。若是刺青,便是受过黥刑之人,怎么可能成为羽林军?这样冒着风险混进来,必是想做些什么,或挟持人,或扰乱营地,而此时此刻,皇帝和一众亲贵尚在密林之中!
陆昔矣停了下来,从未觉得围场里的风声是如此猎猎作响……他抬眼望去,皇帝的帐篷在营地的中间,最是高耸显眼。旁边的营帐里便是太子,太子今日身体不适,想来此时正留在帐中修养。
若皇帝出事,太子便能名正言顺地继位,今日又恰好是太子留守营帐。想到此刻还在密林之中的皇帝,陆昔矣思忖片刻,还是去见了太子。
“参见太子殿下。”
“陆郎中起吧。”
“谢殿下。”
太子正坐在帐中看书,手边还摆着一盘晶莹剔透的桂花糕。
陆昔矣道:“听闻殿下身子不爽,不知如今可好些了。”
太子把书合上:“并无大碍,母后心疼我,才让孤留下来修养。”
“皇后娘娘舐犊情深,”陆昔矣看了一眼封面,笑道:“殿下在看《叶归谱》。”
太子的面上飞快地掠过一丝冷意,露出和煦笑容:“这本棋谱是叶归先生亲手所书,孤一直珍藏。”
陆昔矣未察觉他面上神色变化:“《叶归谱》臣也看过许多遍,受益颇多,臣记得里头还有个有意思的故事。”
“愿闻其详。”
“《叶归谱》上的这个故事,是说两个人下棋,执白棋者快要赢了,没想到执黑棋者一拂袖,棋盘上的白子,有一半竟变成了黑子。但是执白者未找到破绽,所以最后是他输了。”他感叹道,“下棋要凝神贯注,谁会相信,从自己手里下出的棋,转眼就成为敌方的兵卒呢?”
太子也道:“是这个道理,不过偷天换日,也要做得毫无破绽。”他话锋一转,“陆主事还没用午膳吧,孤这里新做了桂花糕,陆主事也尝一尝。”
陆昔矣起身谢恩:“谢殿下赏赐,臣先告退了。”
待陆昔矣出帐,太子方才沉了面色,叫来人吩咐道:“……派人悄悄地告诉郭珏,现在就去。”
密林之中的猎物多是猛兽,皇帝刚射死了一头野猪,由人捡起来运到车上。皇帝看了一眼,同路国公世子道:“若是蕴之在便更好了,他的骑射是这一辈里数一数二的。”
路关山笑道:“皇上若是想,明年再让他来吧,今年就让臣夺个榜首。”
皇帝颔首,扫视跟随的众人:“你们各自去吧,今日谁打到猎物最多,朕重重有赏。”
众人称是,慢慢分散开来。路关山照旧跟在皇帝身边,行至一条溪边,忽然发现有老虎的爪印。
有侍卫下马查看,道:“皇上,这爪印新鲜,老虎可能刚刚喝过水,就在不远处。”
皇帝和路关山对视一眼,皇帝举起弓箭,路关山和一众侍卫皆靠近了皇帝。那侍卫顺着爪印走过去,刚要开口说话,忽然见数支冷箭从林中射出,直直扑向皇帝!
“有刺客,护驾!”
路关山最先反应过来,和侍卫用剑格挡,断箭还未落到地上,有数十黑衣人从密林中杀出,皆用黑布遮面。
最外围的羽林军跳下马,剩余的保护着皇帝。皇帝被围在中心,抬手拉弓,只一瞬,那支箭便迅速穿透了一个黑衣人的胸膛。他轻声道:“真是没用的东西。”
两方人数大致相等,一时缠斗在一起,未分出胜负,不过片刻,又见一队羽林军高喊“护驾”进了林子,为首的便是羽林军副指挥使郭珏。
十余个黑衣人抓了三个,皆卸了下巴,捆了起来。郭珏道:“皇上,他们齿间都有毒药,是死士。”
皇帝道:“看好了,不准让他们死。死了的,让围场里的官员来处理,顺便问他们的失职之罪。”
“是。”
路关山把剑擦干净了,收回剑鞘里。看了一圈众人,今日带进来的这些都是羽林军的翘楚,百里挑一,就算又受伤,也并不重。他笑道:“皇上,臣的左手也受伤了,想请太医来治一治。”
郭珏看一眼他毫发无伤的胳膊,佩服这位上司睁眼说瞎话的本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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