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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想起春日暖阳下和姬恂的最后一个拥抱。

楚召淮笑了下,将玉佩重新塞回去,继续收拾。

暴雨倾盆,越下越大,打在身上像是石子似的生疼。

楚召淮本觉得下个一天就能停,可一天两天,连下三天,都要长出鳃了,雨竟然还没停。

狂风暴雨,电闪雷鸣。

楚召淮恹恹躺在被雨气浸染得略带潮湿的被子中,心中盘算,明日租赁的院子便到期了,商陆那样厌恶他,想必会一到时间就将他赶出去。

还是有点眼力劲,明日一早就冒雨离开吧。

先住几日客栈凑合也行。

被子潮湿,连空气都是湿哒哒的,楚召淮翻来覆去睡不着。

估摸着刚到子时,外面忽然有人急急叩门。

楚召淮皱眉起身。

这么晚了,谁啊。

敲门声越来越急,甚至开始砸门了。

楚召淮随意披了外袍,撑着伞出去。

刚一打开门,就见商陆沉着脸站在门口,手都被敲红了。

楚召淮一愣,匪夷所思地睁大眼睛:“刚过子时就要赶我走吗?”

就厌恶他到这种地步?

听到熟悉的声音,商陆一愣。

外头都说这位白水神医整日带着眼纱,定是个丑八怪,没想到这张脸……

商陆一咬牙,一把将他拽出来,神色前所未有地凝重:“不要收拾东西了,快上山!长宁江……”

轰隆!

雷声悍然劈下,将四周一切照得煞白。

“——要决堤了。”

楚召淮一怔。

这几日雨下得极其不正常,燕枝县有不少有经验的长者一直戴着斗笠外出关注长宁江的情况。

那河堤是三年前新上任的知县用京中拨来的款重修的,可每回下雨河堤总是会往下渗黄泥,再加上那新知县口碑不甚好,不少人都怀疑修河堤的款是不是被昧下不少。

三日雨都没停,河堤黄沙衝刷得越来越快。

城中人敲着梆子争先将睡梦中的人叫醒,前去山上避险。

楚召淮衝回房中将盛着各种救命药草的背篓拿起,犹豫了下又将包袱中的玉佩拿起来揣在怀中,飞快跟着人群朝着燕枝县外的山上而去。

楚召淮虽然长在江南,但很少见到洪水决堤。

大雨倾盆砸在身上,就算戴着斗笠身上也很快湿透,楚召淮闷着头往前走,听着四周嘈杂声,脑海中却在想其他事。

古书记载,大灾后必有大疫,洪水一旦来临,医馆的药草八成无一幸存,若真的出事要如何是好。

听说燕枝县的知县是个尸位素餐的蠢货,发生这样大的事,他是否会有所作为。

楚召淮正想得脑袋疼,忽然听到一声沉闷又惊天震地的巨大声响,连带着脚下的山都在微微震动。

举目望去,一条白线在黑暗中缓缓而来。

楚召淮微愣,好一会才意识到那白线是决堤的洪水。

斗笠上的水珠簌簌而落,将视线遮掩,昏暗中隐约瞧见决堤的水不断吞没每家每户未来得及熄灭的烛火。

一盏又一盏。

直到山脚下最后一抹光芒消失被汹涌的水吞没。

整个世间恍惚陷入死一般的黑暗中。

楚召淮从未经历过洪灾。

大雨滂沱, 燕枝县百姓大多数都在山上,只有隐约可见几点零星的火光。

楚召淮曲着膝坐在一块石头后,斗笠上的雨珠断了线地往下落, 耳畔全是唉声叹气。

“唉, 这稻谷还未到收的季节,一场洪水过去,一年收成都没了。”

“是啊, 都说新继位的皇帝是个明君, 斩了不少贪官污吏, 怎就没将咱们知县老爷给砍了呢。”

“嘘!不要命了, 这话是能说的吗?”

知县老爷大概是个禁忌词, 周围仍是雨声和唉声叹气,却没人敢再继续讨论了。

楚召淮歪着头,正想插嘴, 就见头顶一把伞罩了下来。

他愕然抬头,就见商陆浑身是水, 疲倦地靠着石头坐下, 脸上还带着没擦去的污泥。

楚召淮赶忙将伞给他遮雨, 小声道:“我用不着。”

“撑着吧。”商陆闭着眼,眉眼和语调仍然冷淡,轻声道,“你时常左手微颤,呼吸短促, 应该患有心疾, 脸色病白也是体虚多病的模样, 若淋一夜,明日恐怕会生病。”

楚召淮更愧疚了, 他咳了声小心翼翼挪了过去,将伞罩在两个人脑袋上。

商陆睁眼瞥他,大概知晓他不是个理所应当接受旁人帮助的脾气,也没再拒绝。

楚召淮靠在石头上,听着劈里啪啦的雨声,总觉得有些尴尬,小声起了个话头:“商陆哥,方才我听那几个叔叔说话,咱们知县老爷……也是贪官吗?”

商陆浑身疲惫,却也睡不着,道:“长宁江几十年没决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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