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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5章(5 / 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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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打了老太后一耳光更嚣张,甚至比单剑入宫刺杀皇帝老子还要嚣张!

然而五竹似乎依然没有记起什么来,只是好奇范閒这个无聊的举动。范閒低着头,叹了口气,将菜刀扔在了一旁,指着身前的萝卜丝,语气淡然说道:「当年你总嫌我的萝卜丝儿切的不好,你看现在我切地怎么样?」

五竹回正了头颅。依然冷漠地一言不发。范閒的心里生出了浓浓的凉意,他忽然觉得自己是不是在做无用功,自己再怎样做,也不可能唤醒五竹叔,五竹叔已经死了,再也活不过来了?

天地很冷,神庙很冷。然而范閒却像是直到此刻才感觉到,浑身上下打了一个哆嗦。

他忽然使劲儿地咬了咬牙,咬的唇边都渗出了一道血迹,死死地盯着五竹,愤怒地盯着五竹,许久后情绪才平伏下来,阴沉吼道:「我就不信这个邪!你别给我装!我知道你记得!」

「我知道你记得!」范閒的声音沙哑到了极点。连续不断地说话,让他的声带受到了伤害,「我不信你会忘了悬崖上面那么多年的相处,我不相信你会忘了,那个夜里。说箱子地时候,说老妈的时候,你笑过。你忘记了吗?」

「那个雨夜呢?你把洪四痒骗出宫去,后来对我吹牛,说你可以杀死他……我们把钥匙偷回来了,把箱子打开了,你又笑了。」范閒剧烈地咳嗽着,骂道:「你明明会笑,在这儿充什么死人头?」

五竹依然纹丝不动,手里的铁焊也是纹丝不动。刺着范閒的咽喉。雪也依然冷酷地在下,神庙前除了范閒的声音再也听不到任何动静,渐渐的,天光微暗,或许已是入夜,或许只是云层渐厚。但范閒头顶的雪却止住了。

簌簌地声音响起。王十三郎满头是汗,将一个小型的备用帐蓬在范閒的背后支好。然后推到了范閒的头顶,将他整个人盖了起来,恰好帐蓬的门就在范閒和五竹之间,没有去撩动那柄稳定地铁焊。

雪大了,王十三郎担心范閒的身体,所以先前历尽辛苦,用最快的速度赶回营地,拿了这样一个小帐蓬来替范閒挡雪,难怪他会如此气喘吁吁。

范閒或许知道,或许不知道,因为他只是瞪着失神或无神地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五竹,用难听的沙哑的声音,拚命地说着话。范閒不是话痨,然而他这一天说的话,只怕比他这一辈子都要多一些。

王十三郎做完了这一切,用一种复杂的神情看了神庙门口奇怪的二人一眼,再次坐到了覆着白雪的青石阶上。

真真三个痴人,才做得出来此等样的痴事。去了。

五竹手里地铁焊不离范閒的咽喉一天一夜,似乎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不想杀死面前这个话特别多的凡人。

范閒不停地说话说了一天一夜,似乎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他的唾沫早就已经说干了,王十三郎递过来的食物和清水都被他放到了一边,唾沫干了又生,声带受损之后极为沙哑,甚至最后带来的唾沫星子都被染成了粉声,他地嗓子开始出血,他地声音开始难听到听不清楚意思,他的语速已经比一个行将就木地老人更加缓慢。

王十三郎在这对怪人身边听了一天一夜,他开始听的极其认真,因为在范閒向五竹的血泪控诉中,他听到了很多当年大陆风云的真相,他知晓了许多波澜壮阔的人物,他更知晓了范閒的童年以及少年的生活。

然而当范閒开始重复第三遍自己的人生传记时,第四次拿出菜刀比划切萝卜丝儿的动作,企求五竹能够记起一些什么时,王十三郎有些不忍再听了。

他抱着双膝坐在了青石阶旁,看着雪山山脉远方那些怪异而美丽的光影,手指下意识里将身旁散落的骨灰和灰痕拢在了一处,那是四顾剑的遗骸。

当海棠走到神庙门口的时候,所看见的便是这样一幕场景,她看见了三个白痴一样的人,王十三郎正怔怔地坐在青石阶上把玩着自己师父的骨灰,范閒却像尊乡间小神像般坐在一个小帐蓬的门口,不停用沙哑难听的声音,说着天书一般含糊难懂的内容。而五竹却是伸着铁焊,纹丝不动,像极了一个雕像,而且这座雕像浑身上下都是白雪。没有一丝活气。

那柄铁焊横亘在五竹与范閒之间,就像隔开了两个截然不同,不可接触的世界。

不论是刺出去还是收回来,或许场间的所有人都会觉得好过许多,偏生是这样的冰冷稳定,横亘于二人之间,令人无尽酸楚。无尽痛苦。

一人不忍走,被不忍地那人却依然不明白,世间最痛苦的事情莫过于此,莫过于不明白。

只看了一眼,海棠便知道这一天一夜里发生了什么事情,一种难以抑止的酸楚涌上心头,直到今日。她才肯定,原来对于范閒而言,总有许多事情比他的性命更为重要。

「他疯魔了。」海棠怔怔地看着范閒脸上明显不吉的红晕,听着他沙哑缓慢模糊的声音,看着五竹身上白雪上晕染的血色唾沫星子。内心刺痛了一下。

王十三郎异常困难地站了起来,看着她沉默片刻后说道:「都疯魔了,不然你为什么不听他地话。要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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