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么很大的委屈,所以——”
百里临江挠挠头:
“所以才要寻找听霜剑六十年?”
那人眉头轻轻皱着,一开始仿佛并未听明白百里临江究竟在问什么。他的眼神飞快翕动,上下仔细打量了百里临江几遍,发出轻轻的笑声,逐渐笑得上气不接下气:
“你以为本座是良家子,被魔人陷害一度误入歧途,想要救本座出来不成?”
那人哈哈大笑,笑得连眼泪都溢了出来:
“你这小子怎么如此有趣?”
那人手臂挂在百里临江脖子上,轻轻一勾,身体便贴上青年的胸膛。那人一对朱唇贴在百里临江面颊上,徐徐吐出热气:
“若本座说不是呢?”
那人轻叹细语直令百里临江胸中心脏怦怦直跳:
“老温,那你为何要入残阳道?”
那人唇边笑容愈盛,语气却如情人低语:
“因为杀人。因为杀了一个和你这般年轻又天真的人。”
那人言笑晏晏,说出杀人二字,仿佛在说一个清晨枕间的甜蜜故事。百里临江自然不肯信他,还想再问,那人却一把将他推开,缓缓起身:
“时候不早了。吃过早饭,我们还有正事。”
“正事?”
早饭用毕,契奴已抬着油毡小轿在客栈门前等候。百里临江见契奴健步如飞,一直朝城外走去,不由得愣了一愣:
“我们这是去含光寺?”
温别庄坐在轿中,闭目养神,只是嗯了一声,并不开口应答。百里临江又掀开一角轿帘,仔细打量着右前方的契奴。那被唤作“无殃道人”的契奴,一如往常地垂着斗笠下的头颅,身上黑色麻衣并无任何血迹。百里临江稍稍放下了心,叹了口气。
“放心,本座要的是大相狮子吼,不是含光寺众僧的命。”
像是读出百里临江心中所想,温别庄悠悠道。
百里临江被戳破心思,面子上觉得几分不自在,转换话题道:
“老温,大相狮子吼究竟是什么东西?”
“这就说来话长了。不过,本座教过你,世间正邪两道,昆仑、南海也好,三十三天残阳道也好,甚至昔日的峨眉和天火神教也好,他们所拥有的,并非他们自身的力量,而是天地之间的阴阳二气。”
百里临江点点头:
“你教过我,《道德真经》有云,‘万物负阴而抱阳,冲气以为和’。《庄子》曰,‘是故天地者,形之大者也;阴阳者,气之大者也’。世间修道炼术者,并非是一味增加自己身上的力量,而是要学会窥测天机,从天地阴阳之中借势,让阴阳之气汇拢到自己身上,从而增进修为。”
温别庄微微一笑,像是赞许孺子可教:
“然而万物有终便有始。在天地初分鸿蒙乍辟以前,世间并不存在阴阳二气。那个时候,天地只是一团混沌,掌管这团混沌的,便是凶兽穷奇,以及它的主人上神无极。”
“无极?”
“不错,据说无极之神,无情无欲,不偏不倚,对世间众人说不上慈悲怜悯,也说不上蔑视憎恨,毕竟世人在上神的眼里不过是蝼蚁一般的存在。无极之神从不出世,出世必有毁天灭地之威——而代替无极上神监管世间阴阳二气的,是他的座下凶兽穷奇。”
百里临江在怀璧山庄隐隐见识过穷奇的身影,不由得发问:
“那大相狮子吼呢?你还是没有解释清楚,它和天地阴阳、凶兽穷奇有什么关系?”
“世间熙熙攘攘人心纷扰,若是任凭世人胡作非为,世间的阴阳清浊二气早就变得混乱,失去平衡了。佛门为了与凶兽穷奇抗衡,以及平衡世间阴阳之力,故自创异术狮子吼——但此法极难修炼,数百年来唯有含光寺一脉,修得正宗大相狮子吼,可清天地,辨阴阳,分正邪,甚至洞穿过去未来的玄机。”
“大相狮子吼这么神奇,它长得什么样?”
“大相狮子吼并非一件器物。”
“并非器物?可是,它不是含光寺的镇寺之宝吗?”
“没错,它的确是镇寺之宝,可是它也是一个人。”
“越说我越糊涂了,老温,我们要去含光寺找的,究竟是大相狮子吼,还是一个人?”
“我们要去找的,是一个修炼成大相狮子吼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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