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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我就醒了,醒来我哥已经不在了,床单上的温度也冷了。他走之前给我把遮光窗帘拉上了,我看手机,下午两点,我还以为天没亮。

我从记事开始就一直怀疑我妈有疯病。我十二岁,她把没人碰过的三菜一汤全部倒垃圾桶,因为我没读完每天二十页的《简爱》。我没读完是因为我觉得她在暗示我什么,她可能想告诉我她就是阁楼上那个疯女人?谁是简爱,她想说我爸跟谁在一起?我讨厌被暗示。我肚子空空地躺在床上,听见她在厨房大声尖叫,我哥开门回来,一阵低语,我哥进房间来了,“锁门啊哥”,他过来拨开我粘腻的刘海擦我脸上的眼泪,我妈又在撕心裂肺地哭。

我总是肚子空空,这是为什么?之前,我们还是住在这里,我和我哥住在这个出租房有几年了。今年夏天,我戒了酒,他戒了烟,浑身穷得只剩两张五十,最经常做的事情就是,饥肠辘辘地躺在这个逼仄的房里,不敢开电扇,窗户大开,盼着偶尔的一丝凉风,然后把衣服裤子全部蹬掉,带着满身的汗水抱在一起,手机里放着Oasis。我们不做暧,不接吻,一点话都不说,就只是抱在一起,交替躺到对方胸口,一边耳朵是心脏的跳动,一边耳朵是Liam的嗓音。很多个白天就那样在沉默中过去了,我曾经和我哥说,听Oasis就像喝醉了一样,时间、思维、感情、整个世界都可以被忘掉。床脚丢着一块哑鼓垫和三副鼓棒,晚上凉快些时,我哥就起来练单击和复合跳,然后我给他挑两三个fill来练。他打鼓是因为我喜欢摇滚,喜欢摇滚是因为我喜欢听Oasis,听Oasis是因为Gallaghers。卑鄙无耻,是不?一切沾边的人事物都变成我意淫我哥的工具。他练鼓的时候我就在他身后,拿指尖来刮他的脊梁骨,然后落下一个个齿印。我曾经把他咬出血来,当时他浑身一颤,脖子肩膀都起了鸡皮疙瘩,肌肉下意识地绷紧,但过了不久还是放松下来,把我揽过来吻我的发旋,一边说爱我。我妈说,我爸、她和我哥都只有一个发旋,可我有两个。听说老家人认为两个发旋的人命不好,精神上的那种。

我哥爱我,这我能肯定。就算他喜欢谈女朋友,他还是会最爱最疼我,因为他被我上的时候总会叫我“宝”,他的宝贝,他的掌中宝。我说都被我上了嘴还那么倔,但他很坚持。我把他摁在洗手台上,池里盛满清水,死命抓他头发,当我狠狠顶入时就把他脑袋往水里摁,从镜子里能看到他几缕头发贴在额上,满脸水和汗珠,眼神聚不上焦。我说哥你真贱啊,被我操能那么爽,别皱眉头了行吗,好贱。他抬起一只手臂往后折,慢慢从我的脸摸到耳朵,再到后颈和后脑勺上下摩挲,对着镜中的我笑起来,笑得好淫汤,我心想。可他手指插进我发间一用力,我突然发现我的整条命都攥在他手心里。都被我上了,还坚持要掌控着我。所以我咬着他肩膀说,我也爱他。

我哥有一个教小孩子敲鼓的工作,很轻松,教会了动次打次之后随便放一首土摇给他们敲,他们敲开心了就让老板拉他们去大商场里搭台演出,家长在台下拍几张照发朋友圈,一个小孩几千块学费总能分他几百,多几个小孩就够我俩吃饭了。

可是我迷失了,哥哥,我迷失了,我没有工作,我没去赚钱,没有和职场人际打交道,没有关心我生活在哪里我的世界是什么样是谁组成了我的世界,我没有金钱,没有物质,只有不停叫唤的肚子和荫茎,我睡在被推翻的弗洛伊德幻想中无法自拔了,整天想着妈妈呀,爸爸呀,想着我的长头发,想着你,我真无聊。

我爸到底在哪儿呢?我长大的过程中读了很多《故事会》和《知音》,我小时候街上还有很多报刊亭,我站在那里看的,然后我就一直想他可能跟小三跑了。我妈有疯病,肯定是因为我爸跟小三跑了才发疯的,因为那些本子上说女人就是这样的。女人就是这样,脆弱的,容易被爱情伤害的。我长大以后关于两性的刻板想法被推翻得很彻底,现在我已经不去猜测我爸在哪儿和我妈为什么疯了。现在我只关心,我哥为什么说我和我妈一样疯,我为什么那么脆弱,那么容易被我哥伤到。

他一伤到我,我就想抓着他操他,他谈了新的女朋友,我就跟所有人骂他是个贱货。他肯定觉得我是讨厌鬼。对的,由于我过分地沉浸在对自身人格塑成的追溯当中,我很自我,我哥也说我非常自我,我承认这没错,就像我现在就只是说“他肯定爱我”,但我并不会告诉别人他做了什么、让别人来判断他是不是真的爱我。

刚上大学那段时间,我们疯了一样去看各种各样的live,不管是有名的没名的,朋克的金属的,喜欢的不喜欢的,听过的没听过的,反正每个周末至少有一场,有时两场,那些热门到烂大街的乐队抢不到票,上各种平台花大价钱买炒票价的也要去。有一次玩死墙时我摔倒了,膝盖上的疤到现在还清晰。去音乐节的时候两个人就坐在充气沙发里瘫着,一根烟接一根烟,一瓶酒接一瓶酒,太阳晒在我们身上,我热得以为自己要发烧,闭着眼听歌,跟他说:“买点药吃好不?感冒药也行,好像只要过量就有效果。”就那样把身体舒展在燥热的空气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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