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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2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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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令人生畏的笑容。

“你告的吧,小报告精。”

我的脸青一阵,红一阵。他的瞳孔像夜一样黑,发出邪恶的暗光。我们双眼的距离约莫两个伸直的手掌,这是我们之间对视距离最近的一次,在这种特殊的情形下,正大光明地互相窥探对方眼底的情绪波澜。我的恐惧与窘迫在他的眸中清晰地倒映出来,被无限放大,而他的胁迫与强硬刻在了我的眼底。他如同张开的深渊,我被推了一把,失重,下沉,不可抗力,痛楚。

我拧着眉盯着他,呼吸急促,不知道该说什么。头皮和膝盖传来疼痛,逼我忽略四面八方的目光和耳语。我一直都没说话,他放开我,或许只是单纯想警告我。等到他离开,身后的兄弟也都走光,我才缓慢地爬起。走廊里吹过带着雨水气味的室外风,本应让人心情愉悦,但我的心情却像浸了水的海绵,沉甸甸的。

物理课上,我面前铺展开笔记本,把老师讲解的每一道题目和解法手忙脚乱地抄下来,手几乎要抽筋。其实只要写题号和页码就可以了,但我的心思却根本没在上面,只是机械地快速抄下一切信息,意识深处有个声音指挥着,不要落下,不要落下。

维杰举手,站起来讲了一道解法,我听到他的声音,敏感地哆嗦了一下,目光落在他手里举的物理书,外表很熟悉,书页间按顺序夹满彩贴。他耀武扬威地举着我的书,故意给我看见,坐下的时候,他侧过头看了我一眼,嘴角扬起小小的不怀好意的弧度。

老师发现我没有书本,停下写了一半的板书,真挚地询问我为什么没带书。同学的目光瞬间集中于我,像火辣辣的聚光灯打在不想出镜的路人身上。我沉默了几秒,低声说忘在寝室了,声音有点哑。

“什么?”

老师没听清,又问了一遍。

阿泽替我复述了一遍:

“他落在寝室里了。”

老师数落了我两句,我害怕她下一句是想让我和邻桌拼书。好在她就让我做好笔记。我和邻桌似乎都松了一口气。我的拇指指甲深深地按进食指的第一道横上,松开时,指甲痕和指节之间的横线构成了微型十字架。

下课,我深吸一口气,走到维杰座位旁边,谨慎地选择字眼,问他道:

“可以把我的书还给我吗?”

维杰手指点点桌上的物理书。

“是这本吗?”

我没留神他桌上的书,只是点点头。他促狭一笑,打开书的封面,下面赫然写着他的名字。我瞬间如坠雾里,茫然无措,书页之间的彩贴也消失了。那一刻我明白了,他在戏弄我。指尖在控制不住地微微颤抖,所有同学的注意力都在我这里,我却没办法收场。

“错的真多啊。”

大秃坐在一边的书桌上公然翻动我的物理书,他大声挑衅地说,一副广而告之的气势。

我不在乎,我一点也不在乎。分数、错误、问题,全部都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我都不在乎,不会有什么改变的,没人在乎这个。

维杰看到了我颤抖的手指合拢握紧,变成颤抖的拳头,像风沙中的枯花萎缩成一团。

“小可怜。”

他用气声说了一句,只有近处才听的清楚,远处的人容易误以为是不屑地嗤了一声。他起身,在众目睽睽之下抽走大秃手里的书,扔到我怀里,我没接住,书本摊开掉落在地上,纸张折了几页。

接下来的几天,这类事情经常发生。与其说是暴力,莫过于说是恶作剧。维杰和他的那货朋友经常差使我跑腿,要么去小卖部买一大堆东西,要么去寝室找东西,他们不会给我钥匙,我必须和宿管阿姨借,或者想其他办法,而且有些东西根本找不到,万一寝室丢了什么东西,或者压根故意说丢了什么,就会抢走我的,然后泼我脏水。至于同学们相不相信,我清楚每个人都看见了什么。倘若我不愿意或者反抗,他们就会围拢起来推搡我,意思是他们时刻会动手。但他们一直没动手,可能因为吴老师的某些处理,近期不好在惹麻烦,指不定就直接退营。

阿莱明显看到了我的困境,但他只在乎自己的书本。有几次在他进教室的时候,我坐在位置上望着他,很多话我也不清楚该怎么表达,但眼神却能传达诸多无法言说的想法。他看了我几秒,然后回避开视线,一如既往地没什么表情,正如无事发生。一次,在走廊上碰到他,他拍了下我的肩膀,平静地说:“没事吧。”

语气就像在说,没事的。

他父母是着名的大律师,在这学费昂贵的夏令营中,父母与父母之间或多或少都有复杂的关系或彼此尊敬的态度。纵使看他不爽,也没什么人敢真正惹他,除了被维杰堵在厕所里揍了一顿。

维杰还让我帮他把衣服给洗了。每个寝室都装有洗衣机,但有些洗衣机是坏的,比如我的寝室,大秃和大迪从会出去借别的寝室的洗衣机,而我在这里没有要好的朋友,只能手洗。维杰让我帮他洗衣服,我没说什么,心里希望我传达的沉默是不情愿,而非顺从。

事实上我不敢承认自己是默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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