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玟仙儿(上)(3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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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似乎还把她当不谙世事的小孩,又或者说独独在这件事上,他希望她永远都长不大。

可惜她知道了,什么都知道。

吱呀——

客厅里传出刺耳的闷响,夏思晴瞬间清醒、从床上弹起来喊着“温叔”冲进客厅,果然见温弦佝偻着身子蹲在茶几前,双肩紧紧缩着、额角沁了薄汗。估计是他走路的时候腿脚不灵便磕到了茶几边沿、整个茶几碰都歪了。

至于不灵便的原因,她当然清楚。毕竟她不在的时候,谁知道他被多少脏东西穿透过。

夏思晴暗暗咬牙,上前扶着温弦的肩膀起身。他一年比一年瘦了,二十岁的夏思晴一条胳膊已经能揽住他整个肩膀,即便这样,逢年过节他也不乐意多吃些、好东西都要给她留着。

“温叔,疼吗?”隔着粗糙的布料,夏思晴的指腹轻轻滑过温弦的膝盖。

温弦脚底往外蹭了两寸,想逃脱夏思晴的臂膀,然而她揽得有些用力,加上他膝盖还痛着、一时竟挣不开。

白天被撞破了和客人在一起的场面,之后男人就像变了个人,再也端不起往日那副温柔严厉的模样、反而一次次乱了阵脚。他微微低头、似乎不愿看夏思晴的眼睛,眉间皱起细小的“川”字,磕绊嗫嚅道,“不……思晴,我没事……”

夏思晴并不打算就此放过他,扶着他颤巍巍站起来。她的声线偏低沉,压下音量却也显得温柔不少、轻缓地擦过温弦耳廓,“温叔,时候不早了,我扶你去睡觉。”

“不,不用了……我也不是小孩子……”

温弦一直在拒绝。夏思晴却不为所动,直到把他瘦弱的身体搬上床去展平、为他盖好被子,这才松手,像在照料一个脆弱的琉璃娃娃。

“思晴……我……”

“怎么了,温叔,一年不到没见,就生疏成这样?”温弦手冰凉,夏思晴想把自己的伸进被子里给他暖暖,他也一个劲躲,她只好作罢,“今天太晚就算了。明天我买点膏药给你贴。”

“没有——不、不是的……”温弦躺在床上逃避着她的目光、满脸欲言又止的难堪,嘴唇无措地张合,“呃,你……你知道了……”

夏思晴没有言语,只是将无处安放的手指轻轻探入他的发间,安抚受伤的小兽一般揉捻一二。温弦却仿佛被伤及痛处一般往被子里缩了缩、眼中倏忽闪过一丝惊恐,像把她当成了什么洪水猛兽。

没事,倒也不出她所料。

以后时间还长着呢。夏思晴暂时不打算逼他太紧,只是帮他掖了掖被角、就像从前温弦守着自己睡觉时做过的那样。

“不说那些了,”夏思晴起身、帮他吹了灯,在一片黑暗中轻手轻脚离开。

“晚安,温叔。”

先前她是甘愿被温弦保护的小孩子,长大后在攒够拯救他的资本之前她也只能接着装傻。从云鸳楼那种地方赎人不是开玩笑的,要是让温弦知道了,他定会千方百计阻止自己。

她必须去北平,必须暂时忍痛抛下温弦一段时间,去谋一条新的出路。

在异乡度过的一年里,夏思晴只有仅靠书信和远在榎城的小家搭起脆弱的联系。她心里一直憋着气,气温弦骗了自己那么久。但说她就此恨上温弦了,那当然不至于。她为他心疼都不够,疼得想死。怎么可能忍心再恨他。

当然,她这趟回来也不是简单的过年团圆而已。她已经省吃俭用攒下了一小笔钱,加上银行里存的,也是不小的数目。

至少,赎一个成年男妓是够的。

翌日夏思晴一早就出门了,去了趟银行、又立马折往云鸳楼。

路上她碰到三两个孩子、个个拿眼睛偷偷瞥她,其中一个还悄声念叨“看,这就是那表子养的”。她倏然停下脚步,转身就追,一脚踢翻离她最近那个最高大的男孩,皮鞋跟踩在男孩大腿上、疼得对方龇牙咧嘴。

“骂谁表子呢?小小年纪嘴这么脏?”

“你爸是玟仙儿!那个卖屁股的老表子!我娘、还有隔壁李嫂她们都这么说!”男孩还在嘴硬,被她扯着衣领拎起来照着脸就来了一拳。这一出吓得远处另外两个孩子尖叫着跑了。

“听着,小子。”夏思晴话音刚落,一抬嗓门喝住了落荒而逃的另外二人,“还有你们!!!”

“他是我罩的,不是什么老表子,更不是什么玟仙儿。谁认这破名我都不认。”

“他有名字。他,叫,温,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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