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玟仙儿(上)(2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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理扯得乱糟糟的长衫、直到襟袖重新遮住裸露的圆润白皙的肩头,扣子也一颗颗系好。

“温叔,别着凉了。”

“思……思晴,我……”

温弦浑身颤如筛糠。他需要静静。又或者说,她也需要静静。

接客的温弦,她还是第一次见。她以为自己心里已经很有数,可惜还是高估了自己的承受力。温弦大概不会知道,夏思晴脸虽然绷着,但眼睛扫过他肩上、胸口、腰腹尚未消退的红痕,心里抽痛得厉害。

夏思晴并未多做停留、沉着脸料理好一切便起身,任凭温弦怎么气若游丝地喊她也不应,把门一锁、匆匆离开。路上似乎有邻居的大嫂喊她,她只顾摆摆手、埋头前行。

在城北的庙会闲逛时,她远远儿地看见吹糖人的摊子还搭在那个熟悉的地方,每年都一样。她想起十六岁那年温弦许她来逛一回,她其实本没有兴致,思来想去却在那个摊位买了糖灯笼,百般护着送回去要温弦尝一口。温弦拗不过她,小心翼翼咬掉一片嚼在嘴里,常年没什么悲喜的一张脸上难得展出笑容。

“好吃吗?”

“嗯,很甜。”温弦答,声音柔柔的。

“温叔……”温弦笑了,她也笑,“你还是这样子更好看。”

……

现在忆起温弦当初的笑容,脑中景象却是不断和沙发上那张慌乱苍白的脸交叠、重合,直到一团乱麻。

她只是心里乱,倒也并不惊讶。无非是已然明了的事实又被证明了一遍而已。

温弦在云鸳楼做男妓,夏思晴一年前出发去北平前夕就知道了。她现在只后悔自己知道得太晚,要是回到那个颠沛流离的十五岁,她就是死也不会允许温弦为了自己去卖身。

可惜十五岁的她并没能想那么深远、还真信了温弦在茶馆做账的鬼话,只顾听从温弦教诲安分念书、两耳不闻窗外事。当然她也知道念书是自己唯一的出路,所以才会照做;温弦心里更明白,所以才尽力不让她接触到任何“杂事”。

其实那个时候,夏思晴就隐约察觉到温弦常刻意回避她、把他们之间的关系维持在那个不亲不疏的度上。但她也得承认,如果把他看作一个类似父亲或者兄长的角色,他也算称职、把她保护得很好,和他共同度过的日子虽然较以往清贫了不少,但也再没有过什么大的动荡。

她以为只是因他性子寡淡,加上自以为是夏家的外人,哪怕同住一个屋檐下也不敢逾矩、喊她“思晴”已经是最大的亲密。说不太通,但也只能这样想。

温弦总是很忙,一年里几乎天天早出晚归,五年时间两人一起吃饭的机会都很少,然而他永远都能在十二点前回来,守着夏思晴待她睡着了才回自己的房;也就年关会有几天休息,但他几乎不会出门,只缩在自己房间里,让他上阳台透透气他也不愿;他的腿脚似乎也不如刚认识那时候灵便了、走路时常一瘸一拐,他告诉她只是骨头受寒、贴些膏药就好,可也不见他贴、夏思晴催他他也只说“会的会的”,一次次不了了之;记忆里温弦几乎每个深夜下班回家都戴着围巾和帽子、把整张脸都遮住、无论三九三伏,夏天说防蚊、冬天说扛冻,他永远都有理由……

温弦的事直到去年夏思晴十九岁才败露。她已经年长了许多,很多事再也瞒不过她。

起因是她算了一笔账,去北平求学的盘缠起码要两百银元,她打算自己出六成,和温弦讲了却被他生生驳回。他说盘缠都由他来出就行、不用她操心,为此还差点和她吵起来。男人眉宇间的闪躲和反常的焦躁让她起了疑心。

当初夏家给温弦的工钱是半两银子一个月、逢年过节的津贴加起来有五两,而寻常茶馆给得只少不多,五年时间,他根本攒不够五百银元;温弦是穷苦人家出身,父母早亡,他从小在叔婶家长大,叔婶和夏家能攀点亲戚关系,砸锅卖铁供这个聪明伶俐的侄儿读完财会学校,好说歹说送他来了夏家,那时候他可是兜比脸干净……

温弦显然不乐意和她谈这些。她就偷偷去了温弦说的那家茶楼,一打听,三个做账的、没一个姓温,夏思晴心里已经有了谱、但未多声张。再后来特意等了一个星期日,在街上连人影都没有几个的时间早早醒来跟着温弦出门,结果就见温弦拐进一条狭窄的巷子、进了那有名的花柳之地云鸳楼。一瞬间夏思晴如遭霹雳,在巷口愣了好久,瞥见一个路过的老车夫,便塞了他五个铜板托他去和老鸨打听,云鸳楼有没有个姓温的小倌。

“的确有一个,好像叫温……什么弦?啧,他们也不叫本名啊,都叫的艺名,好像是……玟仙儿?哎,说起来小丫头,你怎么知道人家原名啊,你和那玟仙儿是什么关……”

脑袋里嗡嗡作响,夏思晴只和老车夫匆匆道了谢便埋头离开了。

真相其实离她只有一层窗户纸,可她直到羽翼丰满才后知后觉歪打正着将其捅破。回家后那一夜夏思晴躺在床上咬着牙流泪,只觉得自己是个如梦初醒的傻子。

如今想来,曾经的细枝末节都成了温弦的欲盖弥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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