受辱(3 / 4)
等异目人舞毕,宫殿外的空地上燃起了冲天篝火,按照尹国的规矩,在寿宴当晚,要把一些象征着不吉的物件扔去火中烧掉,于是嫡孙们重新扛起辇,抬着老尹候步到宫外,亲属宾客们纷纷跟随。
这里的礼数就没那么多了,各位士卿面带微笑互相寒暄,篝火边堆着一些老尹候日常的杂物,由曾孙们扔进篝火。
曾孙的年纪不一,最大的有一十九岁,最小的一十二岁,他们各个穿金戴银,嘴里念着祈福的歌谣,嬉笑着往火中扔杂物。
蝉予今晚虽被老尹候斥责,但因为心中对他惧怕感,所以并无怨恨,只叹自己出身太低,现如今看见与自己同龄、甚至比自己小的少年,忽然觉出了酸涩的异样。
这些少年人各个面颊红润有光,头发眼睫乌黑浓密,端的姿态都是恣意跋扈的,由内而外的威风挺拔,是蝉予没见过,也不敢想的,虽然他也锦衣华服,跟他们比起来,这衣服却不像自己的。
一个看上去比蝉予小的少年注意到他,抓着一把毛笔抵到蝉予面前;“你也扔啊!好玩!”
蝉予一愣,那少年笑呵呵的,脸膛被火光映得通红,眼中全是善意的笑。
“杨斐!”站在老尹候身边的杨铎出声唤道。
蝉予了然,原来他就是杨铎的次子,杨斐。
杨斐玩兴正旺,不理会杨铎的呼唤,执意把蝉予拉到篝火前,让他把毛笔也扔进去。
蝉予从未有过童年的玩乐,一时兴起,跟着将毛笔扔进火中,谁想这一下力气过大,手上套的嵌宝戒指也跟着飞了出去。
“呀!”蝉予大惊,紧跟着弹跳的戒指跑,笨拙的钻进人群里,小心翼翼捡起。
“什么啊?”杨斐跟着去看,看清后有些失望;“我以为如何贵重的东西,一个琥珀,何至于这么要紧呢。”
蝉予听了一愣,顿觉尴尬异常。
其他小公子听了不由得跟着笑,笑话蝉予寒酸,宝贝一枚不值钱的琥珀戒指。
“哎,你是不是没有别的好东西?”一个看上去稍大些的少年靠近蝉予,笑问;“屈没蓝,子母绿,你可有?可见过?”
这话听在蝉予耳朵里,耳光一般响亮,他支支吾吾呆在原地,成了哑巴。
眼前的少年虽然穿着与他无甚区别,可不知怎的,瞧着却有别样的尊贵,那衣衫仿佛贴着他的身材气质生长出来,腰带丝绦上的点点碎光都如星辰一般闪烁,风流倜傥。
蝉予今日也穿着最贵重的衣衫,带着沉甸甸的华冠,走在士卿中间也与他们无异,本以为尊贵到极致了,可他在这小公子星子般明亮的眼中,看到的却是个臃肿笨拙的映像,无论是衣衫和华冠,好似浮在他身上,凸显了他的可笑和可怜。
蝉予忽然想到了常豫文教给他的一个成语,沐猴而冠。
是他,这个成语指的就是现在的他。他在此之前什么也没见过,一天好日子也没过过,本质就是一个土匪,一个乞儿,这些外在的东西就如纸片一样虚假,简直要顺着他的肩膀滑下来。
蝉予翕动薄唇,觉得自己就像个笑话。他被这话,被这些人刺醒了。
“嗯?你是……”那少年看着蝉予拧起眉毛,接着恍然大悟;“哦!你是……你是公子云端的义子!是了!就是你!”
话音一落,周围的大公子小公子和夫人,纷纷投来目光,道道扎在蝉予的脸上。
蝉予虽守着篝火,却觉不到丝毫的暖意,他求救一般搜寻者杨炎幼清的身影,竟没看到他。
“什么?那他是太子府上叫门的那个?”一个年纪略小的少年认出了蝉予,顿时眉毛竖起来;“听说你要认我父亲!?”
蝉予看向他,这少年似乎比自己小一点,脸上却丝毫没有杨铎的影子,倒是那个鹰钩鼻与高瑱一模一样,许是杨铎的嫡长子。
“公子云端的义子!?那你还我母亲镯子!”一个胖壮的少年寄过来,一把顶倒了蝉予,原来他就是杨冕夫人的儿子。
“你好没理!镯子明明是尹候抓下来,套在我义父腕子上的!你打我做什么!”蝉予忙爬起来解释,可那胖少年不听这些,追着蝉予打,口中不断叫嚷着还我母亲镯子。
一边的宾客士卿碍着胖少年父亲的身份,没人敢阻拦,而辇上的老尹候已经打起了呼噜。
杨炎幼清不知去向,杨炎成顷见了上前阻拦,刚拉住胖少年的衣袖,一旁的侍卫立刻上前隔开了他们,连带着杨炎芳蔼也被勒令退后,一时间竟是没人能帮他。
一腔酸楚涌上心头,蝉予护着脑袋忍着泪,在不断的拳打脚踢下大喊一声,将那胖少年扑倒在地。
那胖少年毕竟养尊处优,拳头有几分力气,却是对真刀实枪的打架没有多少经验,蝉予的身手是求生中练出来的,二人实力没得比,蝉予很快就占了上风,骑在胖少年身上。
杨冕看见儿子被欺负,登时就不乐意了,上前要教训蝉予,其他小公子看好友被陌生少年欺负,全都上来帮忙,蝉予身手再好,却也双拳难敌四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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