兽态毕露与图穷匕见(1 / 2)
来之前心底来隐约有点雀跃。
但重新回到网球场的时候,最后的火花已经彻底泯灭了。
秋末的傍晚,已没了火伞高张的热度。但极度的干燥,还是让傍晚的残照裹挟上几丝烦闷的酪烈。
这时节,昼夜温差又大,天色越晚,绿化良好的网球场附近就越是戚风萧瑟,加上绿色植被自带的水分蒸腾,沈雪泷只觉得身上矛盾地又热又冷。
热的是实时的夕阳余温,冷的是骤忽刮起的寒瑟秋夜凉。
当然,他的背上也正挂上了许多冷汗,沿着脊背当中的那条凹槽缓缓下坠,凝成豆大,渗进尾椎处,诱发一阵如芒在背的不适。
贺胤把身上那件灰色卫衣给了他,让他系在腰间,作为胯股间不堪情状的遮掩。
好端端的一条运动裤,来的时候还是整洁端齐的,现在已经不忍卒睹了——
精浆、尿液、汗水……那些人之大欲的体液干涸后,又借了男精本身的蛋白质成分,凝固成层层发硬的白壳。
它们一块块地板结,堆积在脐下三寸及更加往下的地方,暗示着背地里充满欲望的情境。
完全不是饮食男女的暧昧咀嚼,而是兽态毕露的心旌荡漾。
口干舌燥,沈雪泷被贺胤牵着回到了才刚逃离不久的地方。
偌大的网球场已经没几个人了。
这一小片迥然于旁边的免费活动区域,是贵宾预约的地方,全天候都只开放给特定的用户使用,一眼望过去,只有一道坐在长椅上的身影。
那人垂着头颅,神情难辨,视线亦是不知道在看地上的哪里。
墨玉似的短发泼墨般洒下来,只留下一段冷白的侧脸肌理。
走近了一看,上面还有湿润的反光,如同白玉表面一层釉彩似的淋面,滚落而下的时候,紧绷的下颌线也随之溢出一痕锋锐,似乎是一滴汗珠。
捕捉到脚步声,不知在想什么的黑发少年抬起头来,凤眸沉黑,毫无感情地看向他们。
他们在公厕里热火朝天地搞了快一个小时,沈雪泷现在还腰酸腿软得很,脚跟也在哆嗦,离不开贺胤的搀扶。
“你们去哪里了?”
“刚好在社区医院遇到哥哥,就多呆了一阵才回来……”
楚星承猛地站了起来,打断了贺胤没心没肺的搪塞,“闭嘴,没问你。”
“好,好。”
一头棕色小卷毛的混血少年很委屈地举起双手,做了个投降的手势,看似是让步,“哥哥们都对我好凶,对不起嘛,我没做什么呀。”
这种轻佻的态度形同火上加油,一下子就“蓬”地点燃了楚星承怒火,凤眸上挑,眼尾瞬间涨红,神色阴鸷。
“你们在玩什么把我当傻瓜的游戏吗?”
瞳光漆暗,深如沉潭——只不过,并不是古井无波的静水,而是惊涛骇浪的涡旋。
“玩弄别人也适可而止吧?”
他还是第一次看到楚星承这么生气,已经到达了失态的地步。
楚家的管教很严格,对于礼仪举止的要求堪称变态,沈雪泷至今仍能回忆起小时候,楚星承只是说错一句话,就在厅院里被公开笞打手掌的场景,理由仅仅是“不体面”、“不合宜”。
楚星承的怒火是有指向性的,锋利尖刃夺面袭来,图穷匕见,刺得他胸口锐痛。
“星承……”
说也不是,不说也不是,更何况说什么都不对。
沈雪泷握紧拳头,明明是站在日光底下,却有一种通身污秽的无地自容感。
满面惘然,他凄惶得像雨夜里被丢弃的小动物,浑身皮毛湿透,只用乌溜溜的眼睛湿润地看向来人。
“欺负人也适可而止吧?”
一直表现得神态自若,慵懒得仿佛隔岸观火的褐发少年开口了。
高大的身影往前迈了一步,站在他的面前,挡住楚星承的目光,“小沈哥哥可是我的男朋友,他想和谁在一起,不需要普通朋友的过问吧?”
“普通朋友”这四个字还特地加了重音,掷地有声。
“……男朋友?”
黑发少年重复了一遍,那一瞬间,似乎连端秀的五官都扭曲了。
“是啊,楚哥。你的听力一向很好,不需要我再重复一遍了吧?”
笑容明快的混世小魔王腿长手也长,轻轻拽着衣角一拉,就把沈雪泷扯进了怀里,还“吧嗒”一声,用力地亲了口那汗涔涔的雪白面颊。
“对吧,男朋友?”
这次,他说话的对象是沈雪泷。
后者心跳奇快,仿佛低血糖发作般只觉眼前天旋地转,原本淡粉色的脸庞血色尽褪,白生生的。
“我……”
两个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他身上。
心跳得飞快,胸口刺痛难忍,沈雪泷艰难地开了口,舌尖苦味滚动,眼前也一阵阵地泛着黑。
事实上,他清晰地认识到,自己的答案其实根本无足轻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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