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或者、同时也是(1 / 2)
回看安托?达斯利塔斯漫长的三个多世纪的生命里,似乎没有任何事物是真正属于他的。
他的种族不属于他。
他是人类,被森林的精灵扶养长大,精灵给他加护,给予他知识,给他归属,让他的寿命早已超出普通人很久,但他还是要比和他同龄的精灵族成长的更快。在他已经身处森林度过的如虚幻梦境一般的60岁过去之后,他才知道,他其实是个人类,而一般的人类,在那个年代甚至很难活到60岁,而他还像个含着朝露的牵牛花一样是个十四五岁少年的面容。
他的名字不属于他。
安托这个名字取自他养母名字的前两个读音,而单独的“安托”在精灵语里是个连词,可以对应“而且”,“或许”,少部分情况下对应“同时也是”这个意思。这不应该是个名字,音译让它听起来是个名字了,但并没有改变它的内核。精灵族对名字的不在乎是天生的,毕竟他们很稀少,寿命又长,比起名字更喜欢用用奇奇怪怪的定位代称去称呼彼此,他从未因为名字而收到过歧视或者嘲笑,毕竟比起“而且或许”,精灵基本都叫“榕树上的纹路”或者“北边的卷发”之类的。但这个名字最终还是成为了像谶语一样的预兆、束缚,他之后的人生轨迹一直都是“而且、或许、同时也是”的情况。
他的能力不属于他。
他的力量是收养了他的精灵们有意无意层层加护下堆砌起来的,这些力量和他绑定同他成长,让他在走出森林的那一刻开始就注定被各路势力觑觎。而另一部分,源于他的武器,和他走入人类世界之后的身份……当他拔出圣剑纳西艾尔之后,他获得了“勇者”的权限,却并没有获得可以看成勇者标签的圣光庇护,因此太阳神教曾经逼他交出圣剑,可圣剑却铁了心不选出除他以外的任何勇者,一直熬到了那场大战爆发——为了确定日后人类与魔物是否能够并存的战争,纳西艾尔成了他的「魔杖」,他借由纳西艾尔释放超大型破坏魔法。于是他被魔法学院和人魔联盟的指挥部一边吹捧一边戒备,无数次送上前线充当核爆物,直到战争结束,在圣火牢门前,圣剑纳西艾尔被收走。收走的瞬间,他能清晰的感受到力量从胸口和头顶上被轻易抽走,像撕下一张便利贴那样轻松,但那“便利贴”后面的安托像被生生抽掉脊椎骨一样,疼痛到无法站立。
他总是被忽然给予一切,又忽然被夺走一切。——森林的精灵族离开了大陆却并未通知他,他的名字最开始被“勇者”一词磨灭后来又被龙的名字覆盖,他的力量被增加到极致然后又削弱到无法控制,甚至不能放出一个大小适中的火球术。
这个叫“而且、或许、同时也是”的人,在从圣火牢里逃出之后,一直过着人如其名的生活,他隐姓埋名逃避追捕,似乎学了点医术,也像普通人类那样念了很久的书,总之他混迹在人类中间,同时也是个不怎么样的魔法师。
他清楚他的魔法为何只能在破坏上造诣杰出,因为魔法是一种生活方式,意味着生活中任何细节都与魔法脱不开关系,但他一直没有这样的机会,他从来没试过依靠着魔法生活。
在被丢入圣火牢之前,他没有时间尝试,在逃出圣火牢之后,他没有机会再开始。
安托达斯利塔斯的生涯就是这样,他在前一百年里迷茫,在后二百年里流浪,没有任何东西属于他,也没有任何东西让他被属于。
龙的名字更像是一种比邻间的协议,克拉肯的友谊更加类似忌惮和同病相怜,吸血鬼的帮助里也同时埋藏着恨和敬仰。
这些情感是他的熟识们从他身上看到他们自己的投影,却不是真切的热络的交互。况且龙和克拉肯和他,都只是旧世界秩序的一记残影罢了。而吸血鬼和他的关系,现在也不过是往日可笑的师生情谊的一句叹息。
亚沙德听到他那句“不能不离开我”宣言之后陷入了沉思。半晌,他忽然捂住眼睛,像是自言自语一样低声叹息,“你一直都是这种人。”
吸血鬼把手伸到桌子底下,摸索了好一会,瓶瓶罐罐在柜子里叮叮咣咣地响,最终他从柜子里抽出半瓶龙舌兰,拧开瓶盖直接灌了一大口。
安有些担忧地制止了一下,但随即想起吸血鬼是不会醉的,亚沙德在他出声的时候也没停下动作。安只能观望他喝完那半瓶酒,然后拿起外套脚步虚浮的走出门去,只丢下一句“等会再说吧”。
“吸血鬼不是不会醉吗……怎么还晃着走出去了……”安查看了一下那个空酒瓶,确实是高度的龙舌兰。酒精对吸血鬼的身体没有反应,顶多有一些灼烧感,吸血鬼喝酒常常只喝少数几种价格昂贵的葡萄酒,只是为了果味甜味和那抹晶莹剔透的红色而已。
亚沙德偶尔会这样突然一口气喝半瓶酒然后就离开,等一会儿就会正常回来,况且亚沙德似乎是为了防止被学院内的师生读心,好像一百多年前就开始携带屏蔽道具,这也屏蔽了安的共情,安不知道他这样突发喝酒的原因和想法是什么。
等亚沙德回来的时候,看着已经完全正常,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他拿了几份资料,上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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