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角里,陆昔矣看起来温文从容,和七年前还是一样。
见他突然停住了,陆昔矣又道:“劳烦殿下等候了,殿下是有什么急事吗?”
谢继泽笑道:“太液池里的莲花开得好,自然是来赏花的,太傅可愿同往?”
“臣不胜荣幸。”陆昔矣答罢,转头示意跟着的小唐自己回去。
陆昔矣打量了周围,柳树旁便有下去的石阶,谢继泽将船撑得近些,他便跨了上去。
两个人对坐着,慢慢划着浆。这是陆昔矣第一次夜里泛舟,水声荡漾,小船轻轻摇晃,一路擦过莲花,月亮就似在手边。
“少傅的手好了吗?”
“已经好了,多谢太子殿下挂怀。”
陆昔矣伸手轻轻摸过盛放的莲花,花瓣柔软,却能这样绽放。谢继泽见状,道:“少傅若喜欢,不如摘几朵回去。”
陆昔矣笑道:“就让它们长在这里吧,臣可不忍心折了它们。”
谢继泽朝船舱里看了一眼,里头已经躺了数朵莲花。
“也好,等到了七月,还有莲子可食,孤常自己来采摘莲蓬。”
“殿下很有心思。”
“少傅喜欢吃莲子吗?”
“喜欢,臣是平江人,家中有水田,专门种植莲花。每逢夏末,就能吃到新鲜的莲蓬、莲藕。”陆昔矣转头看他,“家里的庄子上还有菱塘,盛暑天气的午后,和兄弟们一起剥菱角吃。刚刚从水里摘下来的菱角十分甜嫩,入口即化。”
“说得孤也想尝一尝了。”谢继泽道,“北方少种菱角,想来还是要去江南尝一尝。”
谢继泽摸向腰间,陆昔矣见他腰上挂着一个荷包,打开来,里面用油纸裹了些东西。
谢继泽问:“少傅吃吗?”
陆昔矣终于看清了那油纸里是什么:“殿下还随身带着粽子糖?”
“因为喜欢。”
他在说粽子糖,却一直看着陆昔矣,陆昔矣垂了垂眼,轻轻笑了一下以做回应。
粽子糖甘甜,松子清香,还掺杂了夏夜的芬芳,陆昔矣含着一块细细品尝。对面的谢继泽亦和他一样,虽然一时静坐无言,也不觉寂静。
两个人又划了会儿,便离东宫不远了,谢继泽道:“我们从那边的台阶上岸。”
船停了,谢继泽让陆昔矣先上岸,他稳着船。谢继泽预备上岸的时候踉跄了一下,船有些晃动。
陆昔矣赶紧伸手拉他,谢继泽愣了愣,旋即拉住他的手上岸。陆昔矣扶住他,两个人靠得很近,谢继泽甚至能闻到陆昔矣身上淡淡的清香。
陆昔矣先松开手,低下头,以示恭敬。听到谢继泽带着笑意的声音:“今日是孤的生辰,少傅吃了孤的长寿面,还不曾有表示。”
陆昔矣拱手:“臣愿殿下如月之恒,如日之升。”
“有少傅此言,孤便心满意足了。”
抬头的时候看清谢继泽的神色,电光火石之间,陆昔矣出了一身冷汗。
不止是他被热茶烫到时谢继泽急切的动作,谢继泽突然的接近和举荐,这样多的示好。他的眼睛,和楚越风的眼睛,有六七分像。看向他的时候也如出一辙,像在发亮。他似乎明白,为什么谢继泽要他做少傅了。
谢继泽还想来拉他,陆昔矣下意识退后一步。谢继泽停了停,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先抬脚走在了前面,陆昔矣跟在他身后。
如今楚越风不在身边,没有能商议这样事情的人,一切只能他自己应对了。
生辰后没几日,陆昔矣又陪着谢继泽,在昭阳殿被谢凤悯考问功课。
陈康忽然进来,神色有些慌张:“皇上,锦州有八百里加急。”
“说。”
“锦州突发地动,镇国大将军……失踪了!”
楚越风失踪了!陆昔矣脸色一白,谢凤悯极快地看了他一眼,吩咐道:“传令下去,不惜一切代价,也要找到镇国将军。”
谢继泽低声道:“少傅怎么了?”
陆昔矣稳住身形,回道:“臣听闻此讯,为大将军担心。”
谢凤悯挥挥手:“你们先下去吧。”
“儿臣告退。”
“臣告退。”
直到陆昔矣坐在嘉凝堂里,依旧觉得自己做了一个梦。怎么会呢,楚越风只是去巡查各地军队,怎么会碰到地龙翻身,生死未卜?
他在西南,在锦州,快马加鞭,消息传到京师也要两日。他现在怎么样了?
突然有什么东西直愣愣地掉了下去,陆昔矣下意识去接,发现是他戴了十几年的玉牌。刚刚走得匆忙,玉牌翻了出来。他接得及时,红绳断了,玉牌没碎。
陆昔矣把玉牌捏在手里,贴身带着的,沾染着他的体温。他犹记得除夕的时候,楚越风还看过这块玉。他站起身,先将红绳和玉牌收进小匣子里,再把匣子放回原处。放完匣子,忽然发觉手腕上有一滴水。
原是他落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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