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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昭阳殿。
皇帝刚看完最后一本奏折,就有敬事房的内侍送了绿头牌上来:“皇上,该翻牌子了。”
皇帝看了一眼,一言不发。
陈康在一边奉了热茶,使眼色让人下去。这几年皇上少进后宫,又不曾立后。如今后宫的女人,不过只有三位妃位,两位贵嫔,一只手都数的过来。
这些也都是侍奉皇上的老人了,两位贵嫔各自有一位皇子,上头的妃位里,只有淳妃生了两位公主。
今年倒是有了位芳嫔,谁知道新宠得意不过几个月,就这么折进去了。
皇帝喝了茶,问道:“什么时辰了。”
“回皇上,已经亥时二刻了。”
“摆驾。”
陈康问:“皇上要去哪儿?”
皇帝道:“去看看太子罢。”
东宫依旧烛火通明,沉香袅袅。太子正秉烛夜读,见到皇帝来了,忙起身行礼。
皇帝问他:“这么晚了还在读书?”
太子道:“日间读过了,总觉得有不解之处,睡前便再读一读。皇叔今夜怎么来了?”
“刚批完折子,想四处走走,顺便过来看看你。”
“多谢皇叔关心。”
皇帝看着他,忽而感慨:“不知不觉间,你生得越来越像皇兄了。”
太子神情微凝:“还有一个多月便是父皇的忌辰,儿臣已在准备祭礼了。”
皇帝颔首:“皇兄若是知道你如今这样好,定会很高兴。”
“前两日碰见继洛和继涵,不过是几日未见,就觉得他们长大了些,字也写得更好了。”
皇帝看了看太子平日的功课,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不过也才这个岁数,就会说大人话。不必同他们多说话,免得他们俩被你母后盯上。”
太子笑道:“儿臣知道了。”
“朕走了,你早些睡吧。”
“儿臣恭送皇叔。”
月色皎洁,皇帝带着若干随从走在御花园中,不知不觉便走到了嵩华亭下。这亭建于假山之上,是宫中地势最高之地,站在亭上,甚至能看到宫外的景色。
陈康道:“皇上,可要去亭中歇一歇?”
皇帝不语,半晌才道:“回去吧。”
他忽而问道:“陈康,有一件事,明知道是错,但又想去做,究竟是做还是不做?”
陈康陪笑道:“皇上是一国之君,做的事是为了天下万民,怎么会有错呢。”
皇帝坐着轿辇,在中途打了个盹儿。睁眼的时候,已经在翊坤宫门前。这儿是六宫中离昭阳殿最近的地方,历代宠妃的居所。从前他的母妃便住在这儿,如今已空置了二十余年。
皇帝走后,有一小太监捧了银耳莲子羹进来,太子慢慢搅动那碗甜羹,一边听他禀报。
“两位大人认识的时间并不长。大将军一向镇守边关,去岁才回来常留京城。那时候陆大人刚刚升作郎中,下朝的路上,驾车的马突然发了狂,是大将军出手相助,因此相识。两人素日里关系甚好,常一同去郊外的马场策马。街坊邻居中,许多也见过大将军到访陆府,不过不曾留宿。”
路国公府的马场,便是他再见陆昔矣的地方。太子点点头,让他继续说下去。
“但近来陆大人抱病,大将军只在王福公公去的那日去过一次,为陆大人请了罗太医问诊。几日之后,大将军送了一对玄凤鹦鹉给陆大人,后头便再无往来。”
“九月十五那日呢?”
“明月楼里的消息,那天赵司礼宴请陆郎中,似乎是为了赵五公子和赵九公子失礼于陆郎中的事,赵五公子中途就走了。用过饭,赵司礼、赵九公子和陆大人各自离开了。”
太子摩挲着手上那枚刚刚做好的鸡血石印章,上头刻了“万古长春”四个字。①
他问道:“那日大将军未去过明月楼?”
“大将军是当日才回来的,回来便入了宫。出宫后回了楚国公府,当日未曾再出来。”
“不过,赵九公子近日回了荥阳,赵五公子也安分许多,很少出门。”
“赵五和赵九如何失礼于陆郎中?”
那小太监犹豫道:“仿佛是言语上的不妥,赵五公子似乎有龙阳之好,而赵九公子又一向以赵五公子马首是瞻。”
赵五居然对陆昔矣有不轨之意,太子下意识握紧了那块印章。荥阳,是赵氏的桑梓之地,若说赵大为了嫡亲弟弟,把赵九这个庶弟送回去,倒也不算突兀。只是他觉出这里头怕是还有什么隐情,要人继续盯着。
次日,慈宁宫的内侍总管请太子去一趟,说是淑贤皇后有事相商。
待谢继泽到了慈宁宫,看见淑贤皇后下首坐着赵老夫人侯氏,还有一位身着鹅黄衣衫的年轻姑娘。
“参见母后。”太子行了礼,又朝着侯氏点点头,“外祖母。”
“太子殿下又长高了。”侯氏亲热地拉着他的手,“外祖母想你想得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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