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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爱他吗(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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瞿清决伸手推他,手按在他肩头,却使不出力。年少时他磕了摔了,就是这样贴贴他面颊,哄他不哭。那么些年的感情,到底是于心不忍。

许久后瞿清决才狠下心,彻底将他推开:“我兄弟少,只有一个哥,但我拿你当我亲弟,除此之外不能有别的了,感情的事没法强求。羽奚,别伤我心。”

瞿清决大步离开,不管身后的人如何嘶吼追赶,他都毫无留恋,氅衣也未拿,翻身上马,直奔城门外冲去。

当夜子时他抵达德安县,亮明身份后守卫开启城门,訇然重鸣中高大朱门闪出夜色,一人一骑逆着雨势前行。他不知道该往哪儿去,他没有家,南衣巷里住着方徊的母亲,他去不了。

因为战时宵禁,四周黑寂寂的,他望见远处一栋灯火通明的小楼,不用细想便知那是做丝绸的厂子,为了西域订单,全浙江的大厂小厂都夤夜干活。

走近后没听见织机的轰鸣,只一片迷蒙的交谈声混在沙沙雨里,檐下匾题“江南绣”,楼内二十多位绣女们正工作,她们围坐在四五丈长宽的巨大丝绸旁,埋着头穿针引线,一针一线如春蚕食桑叶,慢而精细,慢而坚韧,一幅恢宏的青绿山水图,正在雪色丝绸上一点点形成。

有人无意中看见瞿清决,立刻惶恐低头,拿针的手不知该往哪里放,瞿清决不想搅扰她们工作,悄然行至晾晒染布的高架后,隐去自己的踪迹。

监工倒是个大胆的女子,不怵他,大大方方向他行礼:“知府大人来看俺们,有失远迎,里面请。”

她是真的不怕他,其实她们女工做活时会聊上头那几个大人。知府来自大奸臣瞿家,上至八十岁老妪下至五岁小儿,无人不晓,可他在地方上做的事儿也是有目共睹的,不像个坏人。

她们都猜他是那种没脑子的,绣花枕头草包子,想坏也坏不起来,正好碰上聪明的青天大老爷方徊,方老爷不知道用什么法子把他拿捏得死死的,所以他净干好事。

瞿清决摆了摆手,示意她安静,监工悻悻住嘴,陪他站在薄透的染布后观摩女工刺绣。周围陈列上百个大缸,盛着染布用的颜料,蓝的有花青、天兰、白群……红的有曙红、朱砂、赭石……都是从矿石和草木里提取原料熬制的,坛口没封,一眼望过去,寂静的彩色圆片斑斓浓纯,在室外灰雨的反衬下格外鲜活。

瞿清决忽然想起一人:“柏云姑娘在你们这里吗?”

监工笑了:“哟,她可真是个香馍馍,连知府大人都来找,请吧,她在楼上,俺给大人带路。”

瞿清决跟她走上二楼,楼梯在脚下轻颤,路过一卷珠帘,几筐彩线,气氛愈发静谧,空中有种干净的幽香,柏云正埋头刺绣,一匹粉金绸布绷在方架上,鹭鸶渊鱼、汀花野竹、青鸟黄鹂已栩栩如生,几乎只消一眼瞿清决便认出她摹的是哪位名家,宋代徐熙。

她确实绣工出色,将徐熙粗笔浓墨,略夹杂彩的笔触都绣得活灵活现。发现瞿清决来,她立刻站起,脸上微露惊讶,指端还捏着针。

瞿清决让她坐下继续绣,自己搬件秘色纱立屏挡在面前,是为了护她名节而避嫌的意思。

柏云文静内敛,低头作刺绣,藕荷色衣衫下的身体却是紧绷的。她抗拒瞿清决,不多时瞿清决便感觉出来了。

“姑娘可知‘黄家富贵,徐熙野逸’?”他没话找话。

柏云立即放下针线,恭敬地行礼回话:“民女粗鄙,不识诗书。不知大人所言为何物。”

瞿清决不太信,但仍是耐心解释:“你绣的图案,便是从徐熙的画上拓下来的,他是宋代的江南名士,善画水墨花鸟,笔迹不隐,素来有“落墨花”之称。

黄派之画始于西蜀黄筌,光大于宋代黄居寀,他们都是宫廷画家,画中多是禁苑中的奇花怪石、珍禽瑞鹤,线条非常精细工致,设色浓艳华美,所以有‘黄家富贵’之称。

在宋徽宗时期徐黄二家不分伯仲,广受天下士人欢迎。”

瞿清决说得详实,柏云听后垂首道:“民女受教。”之后陷入安静,瞿清决感到索然无味,正想告辞,她忽然说:“民女没见过黄家的画,不过想来是很美的,绣出来也好看。”

他端详她,看出她羞涩中的几分期待。她是真的想见见黄家富贵。他笑道:“你这里有纸笔吗?”

毛笔是有的,小狼毫没有,但姑娘们描眉画眼的螺子黛可以拿来勾线;宣纸是有的,大尺幅的青檀皮没有,但楼下堆积的大匹绢丝可以作画布。颜料充足,拿碟儿碗儿舀些染料,整整齐齐摆满一桌台。

瞿清决开始作画。世间名画不少,却是平头老百姓见不到的,多存于皇家府库,或士大夫书房,瞿家的典藏数目在京中屈指可数,瞿清决小时候吃不下饭,家人便拿宋代李嵩的花篮果蔬图激他食欲,读书时学不进去,便长时间盯着墙上那幅巨然和尚的《萧翼赚兰亭图》,看久了心就静了,书便读得下去了。

于画一道,他是耳濡目染,黄居寀的花竹禽鸟图他家中也有,赏玩过很多年,如今捉笔就来。

外面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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