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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他过一夜(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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瞿清决环顾众人,仰头望被屋顶蒙蔽的天,权臣、天子,真狠!为了保全地位而筹备军饷,为了凑够军饷而谋害商人,关键时期牺牲一部分人,难道这部分人不是大明的子民吗?商人也是人。

秦会徕接话道:“自然是去谢家宅邸,臬司衙门的兵供你差使,都安排好了,三百个,够用的,刘捕快领着人在西门外等着你。”

“刘捕快?他诬蔑云大志通倭一案还未彻查请,有什么资格参与行动?”

瞿清决知道这次去谢家必然查抄账簿,账簿中可能有十年来受贿蒋昌才、秦会徕的记录,刘捕快是秦会徕的人,派他去方便蒋、秦做手脚。

谢君岫危在旦夕,瞿清决也恨自己此时还有余裕算计人心,他转身向司徒季拱手行礼:“按朝廷律法,各省御史办案,锦衣卫可以协同,国之大事,务必谨慎,烦请锦衣卫大人跟瞿某同去。”

锦衣卫是皇帝的眼,在皇帝眼皮子底下办事,意在洗脱不必要的嫌疑,司徒季沉吟片刻便应了。

六个锦衣卫和瞿清决一样纵马前行,三百个兵跟在后面小跑,直奔谢府而去。街上行人纷纷避让,七嘴八舌小声议论,瞧谢家领皇商之职十余年,纵享鲜花着锦烈火油烹之盛,如今不也大厦将倾一夕颠覆了?

谢府门前灯笼高挂,飞檐斗拱鎏溅月光,不改往日的风光气象,刘捕快上前替大人们撞门,一行人长驱直入,火光将庭院照得亮如白昼,狗吠了,人声渐起,这一夜的悲歌开始凄厉。

刘捕快领兵肆意搜寻,没找到谢君岫,一路走一路搜,深入到庭院最后一进屋,桂花香清浅浮动,枝叶随地面震颤而瑟瑟摇摆,谢君岫独自站在台阶上,手中把玩一根点燃的线香。

穿过桂花荫,众人这才闻到浓重的火油味,附近地面是湿的,墙根下堆满稻草,八扇红木雕花大门敞开,毫不费力就能望见屋内琳琅满目的金银珠宝,墙上挂满丹青翰墨,宋徽宗的字,黄公望的画,随意一扫都是名家手笔。

“诸位远道而来,谢某招待不周,见笑了。谢家从商三十九载,积累的财富都在里面,不少,也不多,一把火正好能烧完。”谢君岫抖抖腕子,烟灰掉落台阶,刺啦一声燃起火焰。

官兵们立刻后退,惊恐握紧自己手中的火把,生怕一不留神就酿成大祸。

“屋里面也洒满火油,只需谢某推倒烛台,一切都能灰飞烟灭。”

司徒季怒道:“你原本罪不至死,来这一出,必定罪加一等,连命都保不住!”

见锦衣卫发火,刘捕快立刻如恶犬般怒斥谢君岫:“给你生路你别不知好歹!抓紧下来!”

谢君岫淡淡一笑,平静俯瞰众人:“可,但谢某有个不情之请。”他深黑的眼望定瞿清决:“我要和瞿知府独处一夜。”

八扇大门轰然关闭,门外人声鼎沸,屋内仅有谢君岫与瞿清决二人,谢君岫气定神闲,袖摆轻扬,将线香掷入桌中央的汝窑天蓝釉水仙洗内。

一抔清水,两朵荷苞,三五枝芦蒿,简简单单将桌面装点的风致款款,谢君岫骨子里是个雅人。地上十多个箱箧一字摆开,谢君岫打开其中一个:“看看吧。”

瞿清决看到今年谢家上交织造局和浙江官府的最后一批账册。

“绸缎行一百一十九家,年初库存绸缎十五万六千四百匹。库缎、缂丝、香云纱等上等丝绸共六万匹,其余皆是素绉纱、双宫绸、绢纺等中等丝绸。

三月接司礼监转上谕,该年应天浙江所产上等丝绸五万匹、中等丝绸八万匹应贸与西洋诸商,上等丝绸五万匹、中等丝绸八万匹,所货白银着押解户部以补亏空。

四月水灾频发,为凑足买粮之款,库存上等丝绸悉数卖出,蒋昌才大人以巡抚衙门开支为由分润中等丝绸三千匹,秦会徕大人以按察使衙门开支为由分润中等丝绸两千匹。

五月新丝上市,南京、苏州制丝厂赶织上等丝绸十万匹,全数解送内廷针工局。江南织造局奉上命调拨十万匹,悉数解送内廷司钥库,无须向户部入账。

又接司礼监转上谕,苏州江南织造局赶制上等丝绸八万八千匹火速押运北京以贺太后寿宴。

六月应天布政使衙门、浙江布政使衙门遵上谕,以两省税银购买上等丝绸六万匹中等丝绸十二万匹,解送北京工部,以备皇上赏赐藩王官员和外藩使臣。

七月蒋昌才、秦会徕大人以官府修缮开支为由分润中等丝绸四千匹,现谢氏百余家绸缎行全部库存仅中等丝绸二百一十匹。”

这是瞿清决早就该看到的,谢君岫曾告诉他每年丝绸收成五成进贡给宫里,两成贿赂官员,两成纳税给户部,只留一成供来年采买生丝再投入生产,举步维艰勉强度日,当时他竟然不信,以为是危言耸听,如今看来事实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瞿清决还要看去年、前年的、往前十年的账簿,谢君岫淡然道:“不必看了,年年都是如此,自我爹承担织造起,我子承父业至今,江南织造局经历四任织造,浙江府经历六任巡抚,除了梁部堂不曾受我谢府分毫礼赠,其余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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