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Aromatic Binchotan Pagoda(1 / 3)
白雾将侯爵城堡浸透,六个尖顶,四个了望塔,十来扇阁楼窗,几百根窗棂和数不尽的砖石都沉没在白色的蛛网中,或者说是蓬松的芦苇花也未尝不可。雾气让气味和触觉都禁锢在狭小但又极易突破的空间里,所有在昨天早上还记得模样的物体,忽然被命令需要回忆起它们的轮廓,却变得很困难。侯爵今天赶上了清晨祈祷,雾气未散时,他已在回城堡的路上。起床太早,他趴伏在他扎尔小姐的膝头沉睡——她今天没穿鲸骨裙撑,所以侯爵并不会被扎死。
黛西低头凝视他,他的脸颊上有一丁点未干的圣水痕迹,正在空气里缓慢地蒸发,凝聚在他的眼角,宛如画像中圣母的泪珠。他仍然蒙着泉水色的祈祷纱,金色的十字架几乎要和他的金发融为一体,无法辨认,黛西回忆起母亲向她描述侯爵在西敏教堂扮成耶稣的样子,她可惜自己从未见过。
难以想象侯爵用衣物染料把头发浸泡成深色时,该是什么样子。他在她的记忆里一直是金色的头发——她大概九岁时,在他扎尔城堡的玻璃花房里玩泥土和蚯蚓,并追赶一条小蜥蜴。花房很大,种满了等待被移植到城堡外墙和花圃里的植物,甚至还有一些观赏用的莓果灌木,细小的蜥蜴狡猾地隐藏进了那些绿叶和紫果的树丛里,她拨开那些枝叶,听到了奇怪的鸟叫声,大概是被麻绳缠住喙的渡鸦之类。她跪在土地里一探究竟,完全没有发现鸟的身影,但她从风车菊的花瓣缝隙之中,看到了一匹金色骏马。
他金色的鬃毛编成复杂的发辫,垂落在结实的脊背上,后腿深深蹬在泥土中,正在对着玻璃房里的唯一一棵红花树耸动身体,宛如跳奇怪的舞蹈。他的力气很大,晃动树干,让枝头红色的长花掉落在了地上,和他的肩头,发辫中。那种叫声就是从他的身下传出来的。那是多漂亮的一匹马,黛西惊讶在他美丽的毛发和肌理上,她甚至渴望能为他梳理金色的鬃毛,刷洗有劲儿的后腿。
然而很快,她发现,那不是马,而是一个金发的男人。
而她的母亲,正在他硕大阳具的进攻下,发出渡鸦般的叫声。
她瞪大眼睛惊讶地看着,男人微微侧过脸,埋头在她母亲雪白细腻的乳房上呼吸,他额头,眼睛,鼻子的线条像溪流一样放肆地流畅,融化进女人的躯体里。她听到男人抬头在她母亲的耳边说了什么,引发她害羞的笑声。幸好,那不像渡鸦。
黛西回到城堡,找不到她的女仆焦急地走过来抱起她,责备她的顽皮,她说:“小姐,请快点更换衣裙,格洛斯特小公爵很快就要到了,夫人让您也一起用午餐。”
午餐时,在长桌的尽头的花与烛台下,她看到了金色骏马,不,是金发的男人,格洛斯特小公爵。他正从水晶杯子里啜饮白色的奶酒,嘴唇消失在白色液体中,令她回忆起他浸没在母亲乳房中的模样。她在仆人的带领下走到他的面前,朝着他行了个屈膝礼,他垂落在胸前的发辫上,还沾着一朵细小的红色花。
只有她知道那是哪里来的。
他的眼睛是纯粹的普鲁士蓝,深深地陷入眼窝,垂下眼帘透过金色睫毛看着她的时候,她感到喉咙都在锁紧,手足无措。他朝着她微微笑了一下,并做了请她起来的手势,在她站稳准备离开时,他忽然倾向她。在他身上的香水气息和若隐若现的花房芬芳中,她听到他在耳边说:
“刚才花房里的,是你。臭婊子,才几岁就这么下贱。”
膝头的窸窣声将黛西从回忆中惊醒,她低下头,侯爵正慢慢眨着眼睛,侧过头有些奇怪地看着她,似乎在辨认她的身份。几秒后,他完全清醒过来,像黛西记忆里第一次见他时那样微微地笑了一下——近十年的岁月并没有在他脸上留下任何痕迹,或许因为扮演太多次耶稣或是天使,他也获得了永生的权力么。他从黛西的腿上爬起来,没有和她说一句话,只是盯着窗外弥漫的白雾。在黛西看来,外面什么都看不到,但侯爵却像能辨认出来所有的景物似的,津津有味地观察了许久,最后在她想问在看什么的时候,他突然推开窗,对跟随在车旁的侍卫长说:“枪,打野鸭。”
侍卫长点头。
回到城堡后,侯爵径直去换衣服,没有再和黛西说过一句话。当然,本身除去在性爱时撩拨或是侮辱她外,他扎尔小姐也从不记得他们有交谈超过五句,她从起初的羞耻到现下的习惯,并没有花费很长时间。她写信给母亲,央求着允许她回家,然而除了告诉她家里已经开始变卖土地的内容,母亲没有应下她的任何请求。她似乎已经被完全抛弃在了侯爵城堡。黛西站在窗边,女仆们正在为她换上居家的衣裙,看来侯爵没有让她跟去一起猎野鸭。庆幸之余,她也感到了些微的失落,窗外的浓雾逐渐散去,近处的树迷宫和喷泉已经裸露出来,她好奇他们会去哪里猎杀野鸭,是远处的橡树林和溪流吗,还是她从窗子里也看不到的地方。她祈祷着,如果能让母亲如愿以偿,她成为城堡的女主人后,侯爵也许会同意她到那些稍微遥远的场景里去吧。
更换好新赶制的浅柠檬色刺绣长裙,黛西在女佣的陪伴下走向西翼,她习惯于在阴面的房间里练习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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