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悬刀于顶(2 / 2)
州将士的饷银,是极其不妥的。
武行秋看出苏时煜的迟疑,急切补充道:“陛下明鉴,满州饷银之事实有内情!”
苏时煜下意识地轻扣了两下桌案。军饷的内情,大多是上下勾连,或是虚报人数喝兵血,或是克扣盘剥以次充好。可若是有此等丑事,锦衣卫和武正平的折子都未曾见报……
“武卿慢慢说。”
武行秋深吸口气,缓缓讲述着满州将士因无钱买炭冻毙于风雪。字字句句,皆是真情,令闻者不忍卒听。
苏时煜听后暗暗舒气,幸好,幸好不是武正平和锦衣卫纠合了满州官员欺上瞒下。不过炭这个事,若是不说清楚,行秋怕是饶不了他啊。
“白谨,你带人下去,此事朕须与武卿密议。”
白谨领着宫人退出御书房,合上殿门。
“别跪着了,起来说吧。”
武行秋还要说什么不合规矩一类的话,直接被苏时煜打断了。
“皇家秘事,只有行秋哥哥能听,武将军是听不得的。”
武行秋无奈,只能顺着苏时煜的意思,走到他身边站着。
“行秋哥哥,你在满州五年,可看出女真意图?”
“蛮夷之族,窥探中原之心不死。”
“是啊,”苏时煜拉着武行秋的手,借力站起,“幼时读史书,父皇讲宋徽钦二帝北狩。每思及女真,朕常以辽金比之。”
武行秋觉得,自己依稀得见了一丝阿煜心中的惶恐,急忙安慰道:“有城池之利,山川之险,满州上下一心,将士皆愿以死报国,必不会有靖康之事重演。”
苏时煜揉捏着他的手,依然是那副谨小慎微的语气:“行秋哥哥,女真于我,如刀悬于顶。它在一日,我便一日不得安眠。”
“何况,此太平盛世,朕欲立不世之功,”苏时煜目光灼灼地看向武行秋,“朕欲成千秋之业,唯效汉武耳。匈奴之于汉武,如女真之于朕!”
“行秋哥哥,你可是朕之卫仲卿?”
武行秋心中天人交战。女真不过在关外苟延残喘,辽东苦寒之地于富庶中原有如鸡肋,征剿女真收益甚微。可是,于公,他不能忤逆皇帝;于私,他无法拒绝阿煜。
“臣愿为陛下手中刀剑,披荆斩棘,万死不辞,”武行秋诚挚地与苏时煜对视,“可满州将士……”
“自古北伐多有失利,”苏时煜打断了他的话,“朕纵观史书,多因将士不耐北地酷寒。”
“既然女真人不烧炭能活,那大崇人也可以。”
“现在适应了,总好过真有一日杀过去,反倒被风雪吹死得好。”
“北伐女真非朕一人之计,父皇筹谋半生,朕岂能任此事前功尽弃。”
武行秋麻木地应承着苏时煜堪称疯狂的计划。
恍惚之间,他看到一把长刀,高悬殿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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