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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近1(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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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李严也习惯了,先应了她,又开始说自己的:“去,马上去,我这不是特地跑来看看他。我就不上楼了,替我问外婆好。手术绝对没问题的,”他拍了拍小海的肩侧,“上去吧,有什么事随时联系哥。”

住院部走廊里能看到一手拎着尿壶,一手提着热水瓶的病人家属。小海在外婆的病房里站了一会儿,医护正在查房,里头人太多,柳柳在外面等他。每张床位的病人看完,病人家属都要跟上医生再问几句,再听医生讲讲哪个指标升了怎么控制,哪个药用了副作用如何,小海这边和主任医生是过去几年经常见的,讲的总归是每次来复诊强调的一些老问题,不过这次又提到这次总体没有之前情况好,术后要注意,恢复不好的话转氨酶高了不好控制。

医护走了,祖孙俩才说上几句话。

“外婆,”小海坐在床边凳子上,背一伏下去就更显得薄,“工作上出了点事,现在才来。”

他将这段时间发生的事归为工作上的事,虽然现在谁都知道他的工作不是正经工作了,但总还是在他面前配合他的掩耳盗铃。

“你忙你的,我这里有人照顾”,老人将手伸出去,摸摸他的脸,“怎么瘦了。”

他扯着嘴角勉强笑了一下:“没有,其实胖了点。”

“尽是羊仔笑牛无须,”那位请的看护插话进来:“她自己前几天吃得也不太好,医院的菜都是清汤寡水的,我在外面订了营养汤过来,不过倒是喝得下去才有营养吸收啊,她也是老了,知道好,就是喝不下去,都叫我喝了。”

“我只是躺着,劳累你天天辛苦,你喝比我喝有用多了嗳。”那只老人的手没什么力气,像段朽木,布满了老年斑,落回白色的病床上,皮肤在这些斑点下发着暗暗的青黄,她的肝胆最近很不好,连指甲盖的颜色都不正常。

小海有些说不下去了,他在来这里之前只想着如何解释至今发生的一切,如何在亲人面前直面自己的那些不堪,他没想过给自己找理由,他可以忏悔,他不需要脸面,却从来没想过会这样突然地开始掉眼泪。

“哎呦,怎么啦,心疼外婆了,”看护是他阿姨辈的,还将他看作是孩子,虽然都知道怎么了,却只是替他圆。那只手又伸过来握住他的手,因为有些焦急,老人的喉头上下了几次才好好说出一句话来:“工作累了是不是?你一个人,肯定受欺负了是不是...”

“没有,”小海摇着头,手在脸上粗粗抹了几下,再抬起头来又是往常的那张脸了,无用的漂亮,“有朋友帮我忙,都很好,只是事情太多。”

他杜撰出那些同龄人的工作事务,那些发生在正常生活中的职场琐事,将自己套进去,虽然以前就经常这样,他说惯了这些别人的正常生活去让外婆放心,却只有这次忍不住哽咽。

在付游山面前的委屈和在外婆面前的委屈是两种完全不同的情绪,前者是收敛,后者是发泄。他垂着头,眼泪一滴一滴地掉,像他父亲那样从上往下砸。

与一跃而下的父亲相比,这就是他最大程度上的发泄了,小海不知道自己这样是坚强还是懦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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