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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洞房花烛夜(1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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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昭元十八年四月十六,岁在癸卯,巳月既望,月岁从双,宜嫁娶,齐醮,沐浴;忌出行,动土,祈福。

本是芳菲落尽,春风遗恨的时节,满城牡丹已老,但京内最为绝佳的赏花地蓉阙楼上,却挤满了寻芳客。若细细一瞧,竟全是些个京城里有头有脸的纨绔子弟,个个斜倚琼台,凭栏远眺,翘首以盼的神情好似那花儿生了翅膀,芳踪是自天上来。

而这一切,还要从个把月前,天家为宣平侯府世子和童老尚书唯一的孙女赐下的一桩御婚说起。

能让皇城根脚下,自诩天塌下来见怪不惊的京城人,都街头巷尾热议足月的韵事,光是书香门第的闺阁千金、将门世家的翩翩公子来一桩天赐姻缘是远远不够的;赚足人眼球的,还是与童小姐先前钗而弁的逸闻,和朝中清浊两流的党争有关。

那蓉阙楼乃是御街清平大道上的一家酒楼,据说东家是江南人,生性爱花成痴,是以楼宇碧阑干低接轩窗,翠幕帘高悬户牖,四时花香不断,尤以牡丹为京中一绝,便是那些个前朝离宫禁苑中的珍贵品类,碎金红、颤风娇、粉奴香等皆有培植。

恰尚书童府与这楼只有一坊之隔,新娘子出阁的北门与清平大道虽还有段距离,但胜在楼有五层,登高望远,是以京中闻风而来的纨绔子弟们将此视作壁上观的最佳场所。

这日风和日旭,碧空万里,约莫辰时,骑乌骓马,簪金花着红衣的新郎便率着浩大的仪仗队过了楼下,楼上的纨绔们登时爆发出一阵哄笑与吵嚷,甚而有几个朝楼下喊道:“常慕兄,待会儿接到了新娘子路过时候慢点,让兄弟几个给你掌掌眼!”

新郎抬头朝楼上瞥了一眼,一双上挑的凤目不怒而威,若换作平时,给这群狐朋狗友十个胆,他们也不敢嚣张放肆成这样。但今日新郎定是要行止有礼,端方自持的,不然当街丢了侯府颜面不说,若是有心人记下,来日里参个常家居功自傲,视御婚为儿戏,藐视君威的大不敬之罪,才是因小失大。

浩大的仪仗似一条火红长龙,光是运送彩礼的车架就有十余辆,其中不乏诸多宫里赏下来的珍玩异宝,尤其是世子姨母,当今中宫皇后刘氏送的那架将近两丈来长,绘着蝶栖石竹水凝鸭绿的珐琅掐丝琉璃屏,真真是令道旁围观的百姓咂舌。

仪仗在尚书府门口止步,而队伍末端却才将将过了蓉阙楼。楼上众人远远瞧着新郎下了马立于门前,不多时,府门开了,飞扬的金屑红纸中,送亲的尚书夫妇等人跨出了门槛,披着红盖头的新娘则是由童家与新娘同辈的兄长——翰林侍讲学士童无射背出的。

新娘落地后只见得个子高挑,远远的其实也见不甚清晰,一一拜别父母兄妹后,便被扶上了八抬花轿,新郎上了鞍,调转马头,向宣平侯府进发。

迎新队伍走过后,楼上的一群纨绔公子也纷纷下了楼,坐上各家车架,随着队伍向侯府驶去。

这些个少爷也个个都是平日里京中有头有脸人物家的子弟,再加上自幼时就时常与侯爷世子一道玩惯了的,是以到了侯府门口,连喜宴的帖子都不用掏,便被门房恭恭敬敬地迎了进去。

一群纨绔们被迎入花厅,打发了自己的随从将礼物与管家送去,只让府内的几个丫鬟入内伺候。不多时,一身喜服的新郎甫进门,便被好友们团团围住。

镇国公长子提刑按察使柯兀家的公子柯士柏一拳捶在常慕肩上,笑道:“你小子能啊,那日我爹下了朝回来,给我说你要成婚了我才知道,也太不把哥儿几个当兄弟了。”

一旁的王嗣才挤眉弄眼道:“慕兄当时可是还在江南督造水利,想也是官家的谕旨送到了杭州方知道的,这不刚回来,连哥儿几个面都没见过,才去皇上跟前面圣回来,就被套上红衣裳骑大马迎新娘子了,陛下这是怕你反悔呢。”

常慕坐了下来,接过婢女端上的雨前龙井,垂着眼刮着碗里的浮沫,不咸不淡地道:“有何可反悔的,天子之命,媒妁之言,我还能抗旨不遵不成?”

“可不是,阿慕,这新娘子你之前见过。”站在一旁的贺文君道。

“噢?”

贺文君笑得得意:“就是三殿下也在的,段俄方那小子赌钱赌输了又不敢让他老子娘知道,只得悄悄地叫小厮去当铺典当他私房的那次。”

王嗣才四下望过,段家小子现下不知跑到了哪儿去,马上接道:“不过自从那次他在聚宝坊一次输了三千两银子后,他爹把他打得三天下不了床,也命人把他身边的值钱物件全给收了起来,他最后还剩的,也就是那一直挂在脖子上的长生锁了。”

肖骏展开折扇遮住了唇,嗤笑道:“他家里下人也怕老爷夫人追究起来责罚,不敢替他跑这个腿,他只得叫了个新进府的毛头小子替他跑去当铺,还叮嘱不要暴露这是驸马府的东西,但那当铺老板又是个见菜下碟的,就忽悠得小孩儿团团转。那如意锁上的花丝镶红玛瑙,可是当年段太公八十大寿先帝赏赐下的,整只吊坠少说值千来两银子,最后也就只当了五十五两,但他又顾忌着被人知晓了赌债的事,哑巴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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