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骨内衣的身体一样,僵硬而粗糙,死气沉沉。

他的手背上血管粗大,手臂粗壮,戴在白皮肤手指上黄澄澄的戒指,无论怎样都很耀眼,连搅咖啡切黄油时都是如此。这些欧洲文明人的傲气是骨子里的,连这个十五六岁的小少爷也会,他从小就会,只要见过那些带颜色的皮肤,便会了。这种锋芒使低他一等的人总受他压迫。

和千千万被圈养在寄宿学校的混血儿一样,父亲是士兵,水手,或者政府的下级职员,他们既不属于当地人,也不属于殖民者。被公共救济机关收集起来,不知道他们将来会被送到哪里去。这个年轻的小白佬就这样升起了怜悯之情,倒不为父亲寻欢作乐时随意播撒的那点血缘,是怜惜,类似于倒戈的雇佣兵对美丽女奴的爱护。

即刻起,这个西贡来的少年代表一切异域的东方美人,无论中国裹小脚的花魁,抑或日本涂了满脸白粉的艺伎。

他原来作为富家子弟所向往的那种奢华优雅的巴黎生活,圆顶咖啡厅,轻歌曼舞,爵士乐,金色的舞鞋踢起的闪亮的灰尘......在这一节柔润的手腕,和腕上套着的翠绿通透的玉手镯面前一下子黯然失色了。

这个卑贱的仆役此刻是读不懂新主人的心思的,这个白人少年的双唇,渴望亲吻他的手背,这双唇从现在开始对他尽是欲望。一双蓝色的眼睛赤裸裸直勾勾,当他这样看着你的时候,你就是他的神话。你的整个人就是他神话中的遥远国度,你每一动作都是女神或女妖的摇身一变。东方,光这字眼就足以成为一切神秘的起源,起码在这个白人少年的心目里。

猎奇的热情转换成了倾慕。正如欧洲的冒险家们自古以来对东方的倾慕,那古老、陈腐的倾慕。

东方,曾经它是鼻烟壶上的花鸟画,如今它是活生生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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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人少爷不会叫他的全名,对他来说,这个全名也没有意义,没有必要叫的。

他也就一直不知道阮的全名,他以为『阮』就是这个东方少年的名字,白人少爷不知道这仅仅是个姓氏。等他去了西贡才知道,在西贡,人人都姓这个『阮』。

他让阮为他起一个西贡名字,虽然他也会叫他莱昂。他无意使这个可怜的混血儿无可救药的爱上他,但是『莲』,这个颇受白人少爷喜爱的西贡名字,是他的情人将自己母亲的名字送给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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