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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先生见楚荆陷入沉思,道:“可以给我瞧瞧大公子写的方子吗?”

楚荆心不在焉,让下人去取。

容先生盯着两张对症下药的方子,在落款处注视半晌,突然露出个笑来。

楚召淮写方子总会顺手落款,在镇远侯府开的方子也不例外,就见皱巴巴的纸上字迹清秀,铁画银钩的两个字落在末尾。

——「白芨」

正是太子派人在江南追杀许久都未寻到的神医。

楚召淮猛地打了个喷嚏。

左右看了看,总觉得有人跟着他。

楚召淮并没有身为王妃已是后宅之人不能出去抛头露面的意识,重新换了身衣裳遮掩身份,在路上讨价还价半天,花了几个铜板乘顺路驴车到了昨夜的画舫阁。

那两个精通传谣的小厮正在忙着招呼客人,一进酒楼就能瞧见。

楚召淮朝两人打了个清脆的响指,示意过来谈。

两个小厮面面相觑。

昨夜被煞神一通吓,他们已不想再接这种要命的私活,但又记起昨夜璟王笑眯眯说的话:“日后他若再来寻你们传话,便去璟王府告知本王。”

没办法,两人战战兢兢过来。

楚召淮将五两巨款拍在桌子上:“二位壮士,再为我传点谣言。”

两人:“……”

两人无法说不,只能含泪点头。

楚召淮张口就来,贴心地准备好词儿。

“真是人心不古,谁说璟王爷是煞神来着,我见他长相俊美,温其如玉,哪儿就疯了?传这些话的人才是疯子吧。”

“没错没错,璟王爷体贴良善,惊才风逸……唔,也就嘴毒了点——啊等等!这句话不要传哈,给你多加一两!”

“流言蜚语害死人。”

“就是就是。”

江南和京城的年节习俗不太一样,太阳一下山满长街的灯笼便争先燃起来,恍如梦幻的光河一路蔓延至远处。

楚召淮带出来的钱已花光了,可若遇到喜欢的玩意儿,他还是会去光明正大地玩一玩。

等到摊主不耐烦时,他就装作不远处有人叫他,“哎哎!我来啦”地嚷着,起身一溜烟就跑了。

用这种方法玩了一整条街,一个铜板都没花。

眼看着天色越来越晚,楚召淮意犹未尽,蹲在地上拿起小摊上一把铜镜爱不释手地看,准备玩完这个就回府。

这镜子似乎是西域来的,上面镶嵌着宝石,镜面光滑照人格外清晰。

楚召淮对着戴面纱的脸照了照,手不着痕迹微微一歪,朝向不远处的人群中。

身后几个身形高大的男人看似在买东西。

实则眼神一直盯着他。

不是他的错觉。

的确有人跟着他。

楚召淮心中一咯噔。

难不成是江南的追兵追到京城来了?

楚召淮根本不记得自己得罪过什么大人物,他一向只在民间医治,收的诊费也少得可怜,最近的一次也就是给知府的公子解过毒。

知府总不能恩将仇报吧?

楚召淮借着小镜子暗中观察了一圈。

摊主终于受不了:“喂,你到底买不买啊?”

楚召淮故技重施,将镜子一放,起身道:“哎哎,我马上就来。”

说罢,快步朝着不远处一条小巷子走去。

身后四散的几人悄无声息地围拢,警惕地跟了过去。

巷中并未点灯笼,只能从长街的烛光隐约可见里面的人影,跟踪的几人相互对视一眼,默不作声进了巷子。

忽地,巷口传来几道沉闷的声音,像是身体砸落到地的动静。

楚召淮从黑暗中迈步而出,宽袖中似乎有药粉还在往下落。

他慢慢理了理裾袍,将药粉随意打掉,心不在焉地想:“唔,方才那个华容道不错,再玩一局就回府吧。”

少年抬步就走,大氅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

在他身后,几个男人横七竖八倒在地上,已人事不省。

挥霍的五两银子起了大作用,流言迅速传播。

等楚召淮玩够了回府时,已是传得满天飞,满京城的人纷纷浮现一个念头。

——璟王真疯了吧。

这些年姬恂手腕狠辣,朝中党争被他轻飘飘斗得家破人亡的比比皆是,当街杀人更是家常便饭。

此等人间煞神,还良善?

呸。

不过这话不能当众说,只能心中骂骂咧咧,面上故作诧异地感慨:“原来璟王竟是这般怜惜弱小之人,传言果真可恶。”

天已黑了。

烛火照映下,良善的璟王在书房垂眸瞧着从晋凌递来的文书。

殷重山道:“新晋的布政使一上任,瞧着像衝着军田帐目去的,晋凌天干物燥,存放帐本的帐房意外失火,他好像早有预料,转道查晋凌的私矿,这第二把火有点难烧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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