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绯庭(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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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青庭前往绯庭,沿路曲径通幽、回廊亭台,可见甘棠园着实是精心修缮过的住所。

病心随在天枢身后,默不作声地从幕篱后面打量着月下幽暗的庭院,眼前花庭约莫两进,门口挂着“绯庭”的牌匾。丈量着月上梢头的高度,此刻应该已经亥时三刻了。漆黑的大门上镀金的门环发亮,紧紧闭着。四周连着曲折的回廊,三丈远处还有一个轻纱帷幔遮蔽的小小亭台,坐落在湖畔。

“怎么进?”病心垫脚看了看围墙。

天枢竖起长发,在脑后挽了个混元髻:“你去那处亭台内等我,我自后厢房潜入。摘星楼人多势众,越少人进入越不易被发现。”说着,只见他身轻如燕,左脚点右脚背,翻身上得围墙,“你在亭台之内接应,若有人前来巡查,便弄出些声响令我听见。”

他总是懒散模样,却意外让人放心。

“好。”病心颔首,将手上隐法戒垫脚递给他,“若小师叔半个时辰还未出来,我就点火烧了前头木门再呼救火,引他们慌乱。”

未听答应,便见天枢矫捷身形消失在黑夜之中。

病心敛起裙摆,钻入绯庭外的湖边小亭,歇靠在漆柱上打量着周围动静。

湖面很静,和往前欲海一样安静。

欲海乃无尽天海,从来不输九重天。海上仙山,也有百八十个,天上飞舟、海底宫殿,数之不尽。 若论诡奇瑰丽,九重天没有一处及得上欲海。神灵在位,欲海终年平静,只有陷落那日,掀起了万尺血浪。

她可以爱,也可以恨。此番定风珠不得手绝不罢休,她还要去北漠寻陆崖……

病心收回思绪,隻察觉面前湖泊骤起微波,四处却俨然无风。她心中警觉,微微低身躲在湖边亭台的红漆柱后,眯起眼睛。

却陡然觉得背后水风微凉,一股潮气自脖颈后袭来。她正欲呼喊,却感觉脖颈之处一隻微凉的手自背后掐在咽喉之上,耳畔传来低沉冷淡的声音:“别动。”

病心耳侧被那熟悉又疏远的声音烫起一片绯红,余光微微扫看脚下咫尺之间的黑色大氅尾摆,心中万般颓败。

是麒麟。

他发现了?还是他看到了天枢?天枢可还好?

在欲海之时麒麟便是个威压极厉的神官,酆都妖鬼都尊其为天子。一则因为他踏鬼证道,无上造化与大能之威名。二则,便是因为他本性凌厉,冷淡无情,不留情面。

陆崖作风行事天地不惧,却也不曾在麒麟面前太过放肆。如今就算麒麟忘却前尘,本性却不会偏移。倘若天枢真被他发现,恐怕此时大为不妙。

病心一时焦灼失落,面上声色未动,试探应道:“是司星楼麒麟掌门……大可不必製住我一个小女子。”

“小女子。”他似乎唇齿间盘桓着难以琢磨的情绪,“尉迟天枢身边的弟子?还是艳婢,抑或炉鼎?”

他前世可是酆都天子,她了解他,生杀在握,须臾之间。

病心面色镇定,左手去摸腰间防身短剑:“麒麟掌门说是什么,便是什么……”

“怎么?”他剑眉微扬,忽然出声打断她的周旋,“那一剑彻骨之痛,断我神骨,废我法能。神姬犹嫌不够,还要再添?”

病心呼吸一滞,心跳几乎停止,隻觉五内如焚,出语微微哽咽:“麒麟?”

他附在她耳畔,自背后纳她入怀:“大道无情,无悲无喜。神姬在上,百无禁忌。”

麒麟的怀抱有一股清冷的香,整个绯庭花木湖泊的潮湿气息接混杂着袭来。病心心怀一片清明。

他记得……他记得,他跟自己一样铭刻五内。

那种茫茫宇宙之中四方往来古今的时间之中,一兆万个不同的灵智交汇处,忽遇故人的悸动几乎将她淹没。

她松开短剑,覆在他掌背之上:“是从什么时候?”

“几天前。”他低沉回答她,四周寂静得可以听见他心动,“一看见神姬的眼睛,万年思绪披靡间回忆入脑海,每一件事情都如电闪过,清晰到每一次沧海桑田。”他俯身将他桎梏得更紧一些,“而你。你却故意与他欢好,做给我看。”那微不可察的愠怒被掩饰得很好,却仍旧可以感觉到杀意,“这样坏的心,这样狠的念。除了你,普天之下还有谁?”

病心这才知了怕,想要逃却动弹不得,嘴上却还有怨气:“那你故作不认得,还带着旁的女人。此事乃你咎由自取,怨不得我!”

“尉迟天枢。”麒麟念他的名字,“他根骨不俗,待你也好。”说着,似听他轻笑一声,“我能容陆崖与烛阴,凡神姬喜欢,自然也能容他。不过你们二人要去北漠寻陆崖,不见得陆崖能容得他。”

“你怎么什么都知道。”病心微微抱怨。

麒麟答道:“不然我为何非要那定风珠不可?若不是神姬当年顽劣,何须费这么许多周折!”

病心听他如此说,心中稍安,微微侧过身乖顺靠在麒麟宽阔的胸膛,索性卖乖服软:“麒麟果然缜密,运筹帷幄,神机妙算。旁人比你,是万万不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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