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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雪天(2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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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他已拐回来驶到她跟前。向晗捏紧斜挎包肩带,纠结几秒,跨上电动车后座。

先回厂房,我的事情没办完。季绍明的声线清冷,倒听不出怒气。向晗默默想着,冷战这回算破功了,季绍明先开的口,但她并不高明。

厂房的面貌停留在九十年代,红砖平房,内墙的墙壁被机油染得脏黑,烂糟糟的,靠边的水泥地上落有大块墙皮。一根根长电线吊着一排白炽灯泡,灯光昏黄,货箱堆积如山。向晗寸步不离地跟在季绍明身后,他解开麻绳,掀起防尘布,确认箱子上的型号无误。

季绍明打开强光手电,递给向晗说道:帮我举着。

他端着相机,由远及近地对着这批货物拍照。向晗被光刺得闭眼,头撇到一边,问:我能知道这是什么事吗?

他握着手电筒,带着她移动,说:知道了对你没好处。

季绍明不说,向晗心里也能猜个大概,事情肯定和庄涛有瓜葛。

他低头调节光圈,说道:你一定觉得兴安烂透了吧。人心涣散、技术落后、腐败猖狂。季绍明目光闪烁,抬眸和她的视线交汇,说着:这就是我生长的地方,无可救药,可我离不开。我能做的,只有守住这里。

向晗目光转向眼前的货物,它们只是冰山一角。光明照不到的地方,黑暗肆意生长。也许这批货物里,就有季绍明说的补助金。她说:我确实认为,优胜劣汰,适者生存,是现代企业的生存法则。但是除此之外,我更敬佩人的力量。向晗点点头,像是肯定自己的话:这不正是企业经营的魅力所在吗?

她的话令他意外。换个说法,应该是从前他看轻了向晗,以为她是个只知道埋头做事的小职员。实际上,她的见解并不比他浅薄。

季绍明骑电动车载向晗回去,走到大门口,探头跟门卫室的大爷打声招呼,说借车子一晚上。向晗原本还奇怪,一起坐汽车来的,怎么季绍明变出一辆电动车。

忙到现在,将近七点半,向晗的肚子在后边咕噜咕噜地叫唤。风声呼啸,街道上吵闹,她捂着肚子,自以为前面的季绍明听不见。

车停在路口等红灯,季绍明看向后视镜,蓦地开口:你想吃什么?

向晗望着街边二华懒龙的招牌,悠悠地问:懒龙是什么?

一种带肉的花卷?季绍明解释不清楚,直接骑车上人行道,带她去吃。他把车子扎到店门口,熟门熟路地捡起墙根的充电器,插上接通店内的插座。推开玻璃门,季绍明摘下帽子和围巾,对后厨喊:二华

二华拎着勺子,掀起门帘,跑出来说:师傅!

店里也没人,忙活儿什么呢?

二华擦擦脖子上的汗,嘿嘿笑道:生意不好,都是外卖的单子,着急做。师傅吃点儿什么?

季绍明挑张桌子坐下,向晗跟着坐他对面,他看看向晗,说道:来盘懒龙。

二华以为向晗是陌生客人,反应过来她和季绍明是一起的,咧嘴笑道:美女师娘吃什么?

向晗没来得及说话,季绍明抄起手套,拍二华的肚子说:少贫嘴。就要一盘懒龙。

季绍明去柜台提暖瓶,往回走时,他低头看消息,没顾及脚下的步伐。向晗见他的腿快撞上桌子,本能反应伸手包住桌角。季绍明停在桌前,眼神移至桌角处向晗的手,想说点什么。赶巧二华过来上懒龙,他话到嘴边又咽下。

季绍明去往后厨,二华忙得热火朝天。食材和碗盘摆放杂乱,但是明厨亮灶,见不到半点油渍。季绍明替他高兴,餐馆虽小也是正经营生,这两年渐渐做起来,有门手艺什么时候都能养活自己。

二华手挥着,赶季绍明走说:厨房油烟大,您上外面等着。

我上回介绍你去技校,当教师助理,怎么最后不去?嫌是临时工?

哪能啊。,二华走到水池边洗手:我这毛躁脾气,教不好学生。干餐馆,自己当老板,多自在。

我记得你是蔡县人?

我老家是蔡县的,为进厂才出来。

季绍明把相机包放在料理台,附上一张纸条说:有件事要麻烦你。去蔡县的这个地址,拍庄园的全貌,最好能进园子里拍细节。越快越好。

我是您徒弟,这有什么麻烦。当初我下岗,没有您借我钱,馆子不能开张。

二华神秘兮兮地说:外面的美女,是您女朋友?

季绍明回得轻飘飘: 同事。

是吗?开业这么久,没见您带女同事来过。要我说,您还是该谈个恋爱。有人陪着,心里也能高兴点。

季绍明气笑道:我什么时候耷拉着脸?

二华语气认真地说:您不说话,自个儿闷着,不高兴我还是能看出来。

季绍明端着碗肉丝面出来,二华特意给他下的。向晗正在对懒龙做收尾工作,半条胳膊长的懒龙,被她吃得只剩一点馍皮。她沾着盘底的肉汁,吃最后一口。二华拿甜酒醅发的面,蒸出来的懒龙白乎乎的,馍皮吃着回甘。肉馅调和了香油和甜面酱,一刀切开,油顺着盘子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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