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5(2 / 2)
柏炎轻声,“这一刀是范允的。”
他伸手想抓住墙面。
腹间再是一刀捅来,柏炎沉声,“这一刀是梅清的。”
他终于知晓柏炎从一开始就不是想要一刀取他性命,而是刀刀捅在他身上,直至还完为止。
容鉴额头满是汗水,痛得没有力气还手。
柏炎双目猩红,拔出的匕首再次捅入他腹中,“这一刀是许昭的。”
脑海全是黄龙关时,震天的呐喊声中兵器厮杀声中,许昭口中那句,“柏炎,记得同我儿子说,他父亲亦是顶天立地的英雄。”
他唤他,许昭应声回头,年轻俊朗的脸上依旧是早前灿烂不羁的笑容,伸出大拇指,狠狠擦了擦鼻尖处,亦如早前无数次柏炎在京中见他的时候……
柏炎眸间氤氲。
再次拔出匕首,鲜血喷在玄色的龙袍上,触目惊心,柏炎喉间哽咽,“这一刀是我娘的。”
容鉴吃痛,已站不住,恐惧着,靠着墙面慢慢下滑。
他亦握住匕首,跟着往下。
——“娘,早些回来,儿子想你……”当日母亲离京,他若是没说出这句,许是会后悔终身,但至此经年,他也只来得及唤了她一日娘亲。
他记得揽紧她时,母亲一生轻叹。
他依稀记起小时候,他跌到,一道温柔的身影将她扶起,“阿炎……”
只是,他又再一次没有娘亲了。
她拔剑自刎在许家大门口,鲜血洒满一地,吓得旁人不敢上前,以最悲壮的方式,挽回了许家所有人的性命,这是他娘亲……
柏炎咬牙,再拔出匕首,这一次深深捅入他腹间。
容鉴瞳孔微张,又微缩。
柏炎怒道,“这一刀,是给死在黄龙关的忠魂的。你将他们的命卖给了巴尔,他们到死都在为你尽忠,保家卫国,你的人性呢!你的君王气度呢!!那是多少个母亲的孩子,多少个孩子的父亲!那不是一张白纸!”
青木微怔,缓缓低头。
人已经死了。
柏炎还沉浸在痛苦的情绪中,再次拔出匕首,狠狠刺入他腹中,只是身前的人除了鲜血如注,已再无反应,他还是继续,“这一刀是给阿锦的。”
容鉴若不说,他许是永远不知道,他送她那枚金翅蝴蝶步摇簪子去了何处……
那是她的心爱之物。
最后却用它一次次扎入自己掌心和十指之中,求得眸间一丝清明。
那是他捧在心尖上的女人!
他只觉剜心蚀骨。
眼中愤恨不止,手中再次手起刀落,“这是给阿锦腹中孩子的,不足月便出生,一出生便同母亲分开,怕他们没有活路。这股内疚,阿锦和我心中一辈子都洗不清,我连他们模样都未曾见过……”
柏炎已杀红了眼。
再要拔出匕首,青木已上前,淡声道,“陛下,人已经死了……”
柏炎垂眸。
一双手上都沾染了鲜血,往后跌坐在地。
容鉴是死了,他心中一股快意和欢喜都没有。
死去的人不会再回来,他只是徒劳无功。
“陛下……”青木心中有些担心。
他跟随他多年,战场上多凶险的场景都见过,却没有一日如同今日。
在这按不见光的暗牢里……
柏炎沉声道,“杀了容家的人,一个都不留。”
青木应是。
只是,青木淡淡垂眸,“那安平公主……”
柏炎没有应声。
青木便不再问了。
良久,柏炎的声音在这暗牢中幽幽响起,“不要告诉阿锦。”
暗牢里,水滴穿石的“滴答”一声。
青木眸间微微滞了滞,应是。
……,,
宫墙(二更)
晌午过后,原本晴朗的天忽得阴沉下来。
一大片乌云飘过头顶,连带着引得遮天蔽日,苏锦握着手中书册,透过丰和殿内殿的窗户抬头看了看天色,怕是稍后要下一场大雨。
登基大典后,京中的女眷陆续觐见,她每日中有不少时间都耗在上面。
每人的性子都有不同,写在脸上的表情和心底的猜测都有不同,苏锦看了三日,也看出了些许端倪。这前朝和后宫密不可分。前朝探不出柏炎意思的,亦或是柏炎态度模棱两可的,便会有女眷按耐不住,来她这里察言观色。
她今日都推了,在丰和殿内殿的小榻上看书。
看书可让人静心。
柏炎今日去了大理寺,她猜得到端倪。
心中亦有忐忑。
“娘娘,长翼来了。”四平入了内殿。
苏锦遂不看乌云了,她一直在等长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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