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章 天怒恨欲狂(1 / 3)
天怒恨欲狂
“大人,臬台真要我们去打?现在就打?”
广东提刑按察使司海防道位于东莞的治所中,东莞守御千户所的千户袁耀难以置信地问道。
“有上命,不得不打。”汪鋐坐在上首,“本使已遣人前去照会,弗朗机人既然置之不理,那便只能强行歼敌或驱逐之。”
“可是大人,他们的蜈蚣船来去如风,还有那装了十几二十门大铳的巨舰也有三艘啊!”袁耀问道,“大人您仓促之间,能调来几艘四百料座船?如今寨中用以巡视海防的哨船,一共只有不到二十艘啊!臬台大人不给您和卑职们多上月余整军备战的时间吗?”
“圣旨是发到梧州,再由广东臬司衙门领办的!”汪鋐盯着他,“你父亲昔年就是战死在弗朗机人铳下的,袁耀,此战本使也拖不得!”
袁耀悲愤地说道:“杀父之仇不共戴天!卑职没有一天不想除掉屯门岛上的孽畜。可我府县多有妇孺被掳走不见踪影,往来商船遭劫者越来越多,屡次请战不是都被压下来了吗?此时一声令下,战船兵粮不备,难道我让麾下去送死?”
汪鋐站了起来:“七日!战船,我竭力去调!不够,再募一些民船。精兵不够,你也先招募些乡勇。未虑胜先虑败,南头寨与东莞守御千户所还要留下防备兵力。”
“……卑职实不愿就此败死!”袁耀紧紧握着拳头,“大人,您明知弗朗机人与……”
“我确实知道!”汪鋐压低声音打断他,“从弗朗机人战船炮响珠江河之日起,我已经不知道上了多少道疏!陛下御极,懿旨令两广诸司不得妄动,我的奏疏都无法再递上去了!现在圣旨传来,江彬已服诛,圣意驱逐弗朗机人,你我岂能畏战?”
“可以如今兵备,无法战而胜之!张家船队,一个人都没逃出来,生不见人死不见尸,残船离市舶司已不足百里,弗朗机人从何处获知准确航路?那可是有内臣随占城贡使一同返回要入京的!”袁耀咬牙切齿地说道,“他们可想过让我们能胜?若要歼之,何必还命您先礼后兵?前去攻取弗朗机人营寨,且不说能不能攻至岸上,海战能胜否?”
“轰!”
七天的时间,他奔波于广州府与沿海诸县间,招募着乡勇,招募着民船,甚至提前募集多一些抚恤银两。
弗朗机人知道巡海道的战船一定会去攻屯门岛,他们以逸待劳。
先礼后兵,就是个笑话。
“开炮!开炮!”
早潮未至,但快了。
屯门岛外的海上,弗朗机人停泊在这里的三艘巨舰果然早已埋伏在这边。但现在让广东海防道船只们勉力周旋的,却只是两艘被称作蜈蚣船的战舰。
海风刮在他脸上,他有赴死的决心。
蒲团遍地。
“今日之辩乃为明各人才思敏捷否,兄台若能诡辩,不妨驳之。”
今日文华殿前,常朝后既是辩经,又是御书房首席的第二道关。
而此时,文化殿外的气氛更热烈了,决赛圈选手已经变成了王守仁、严嵩和杨慎等寥寥几人,几个宿儒反倒面色灰败。
甲板上,还有被炮弹刮去头颅的残躯。
船队帆展如翅,就这么冲向其间。
五十余敌四,难道一艘都不能击沉吗?
汪鋐内心冰凉,只觉得越升越高的太阳仿佛冬夜前的夕阳。
“大人,您不能战死在这啊!”
文华殿前,杨慎侃侃而谈:“圣人气禀极清,澄心自明,自不必格物穷理。凡夫俗子气禀昏浊,其心私欲翻涌,此亦理乎?”
面前,是那幅大明舆图。
“臬台,又来了两艘蜈蚣船和一艘巨舰、一艘货船。”
文华殿外,晨光刚起,天还未热。
又一发炮弹擦着他座船的撞角砸入旁边的海面,溅起的水花在朝阳下炸开洒过来,汪鋐擦了一下脸,却觉得眼前好像红了一些。
“王兄如此行径,心学徒惹人笑耳!”
汪鋐叩拜完之后站起来转身,看着下面群情激愤的隐约面孔,眼角有些红润。
骆安那边的密报呈过来了,广东的情况,比想象的还要离谱。
“辩题如此,王兄这是诡辩!”围攻的来了。
袁耀双目圆睁,呆立原地片刻后狠狠地跺了一下脚,出门就是怒吼:“校场点兵!校场点兵!”
东莞守御千户所的水寨校场上,场边只燃起了几盆篝火,与平常无异。
汪鋐扭头往侧翼看去,南洋方向果然正有两艘蜈蚣船张着帆还拼命划来。
底下那数百被招募来的乡勇,他们都有血债要讨。
前方的大海在将昼未昼之间,是无边无际的一张巨口。
汪鋐已经举步往房门外走,海风灌进来吹起他的衣角,留下他斩钉截铁的声音:“哪怕先败,最终也要胜,哪怕胜而歼之的不是伱我!袁千总,不打这一仗,我的战报奏疏如何能递入京中直达御案?圣旨已下,你要抗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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