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章悸动(1 / 2)
直到奔出去很远,被幽冷的夜风吹凉了额头,明夜才终是镇定了下来。他在院中寻了棵有些年头的槐树,蹲在枝丫上,用脑袋有一下没一下的撞着树干。心里头仍在咚咚直跳,耳中也仍在嗡鸣。还有嘴唇……真软啊,好像刚出锅的糖糕……!!!打住!不能再想了!明夜扯住自己的腮帮子狠狠揉搓了一把,直将一张粉里透红的脸蛋捏出了横七竖八的深印。头一回遇上这种无法掌控自身的感觉,使他感到既惊慌又害怕。他觉得自己仿佛不再是自己了,那个潇洒的、狂傲的、绝顶聪明又遗世独立的明小爷朝他挥了挥手,在夕阳的余晖中一溜烟儿跑远,一去不回头了。独留下手足无措的他,想要逃开,却又似被什么无形的东西给牵扯着,走不远跑不掉。怪谁呢?自然要怪柳书意!若不是她非要将自己从流民巷带出来,他又怎会如现在这般失魂落魄?明夜觉着这事儿不能就这么完了。他不开心,就得有人陪他一起不开心。但是,但是。他总不能打她——那么纤细的身子骨,碰一下就要淤青一片的……对了,他得多备些伤药才行,外伤内伤都得有,上次那药丸似乎对内伤没什么用……也不能骂她——骂不过的,他还什么都没说呢,她就比自己还凶了,总不能真让她把自己赶出屋去……说起此事,她家的护院可真够没用的,自己随随便便就能进屋,若来了采花贼怎么办?得在窗户上装点什么机关暗器才好……冷着远着她一点?——那更行不通了,想他之前不过才离开了叁五日,她就连“放你自由”这种话都说了出来,简直是始乱终……岂有此理!“咚”一声闷响,明夜又一脑袋撞在了树干上,力道之大,连满树浓绿的叶子都跟着抖了一抖。不远不近的另一棵大树上,郁郁葱葱的树冠也跟着抖了一抖。暮光树影里,一高一矮两个黑衣人蹲身隐匿着,正兴致勃勃的围观明夜撞树。就在一炷香以前。太子殿下的两个暗卫刚换过班,排行老四的圆眼睛小个子凌樨下了职,精神抖擞的回了暗卫小院——为此还被接班的叁哥凌焰踹了一脚:“臭小子,显摆你年轻精力好是吧。”大哥凌崖在屋中养伤,二哥凌泽就和往常一样,拿着他的木头和匕首坐在屋顶上发呆。早有仆人将饭菜送了来,凌樨揽了几个馒头入怀,纵身跃上房顶,挨着凌泽坐下,拿出一个递过去:“喏,二哥吃饭。”凌泽看他一眼:“你吃,我吃过了。”复又低头,继续刻着手里的木雕。凌樨歪着头凑上去看,不禁轻呼一声:“这是……那刺客头子使的刀?”凌泽点头,手里的匕首轻推稳凿,不过片刻便雕出了一柄小巧玲珑的蛇骨弯刀,与卫长秦手中所持分毫不差。
凌樨嘴里咬着馒头,比了比大拇指:“二哥,你这一手真是绝了,有了此物查起人来当真要容易许多。”他这个二哥平日里寡淡少言,孤冷的不似个活人,却偏偏有个刻木头的爱好,雕了一大堆各式各样花里胡哨的小剑摆在房中,也不做什么,就只放着看。“你倒是也雕点儿别的,”凌焰没少嘲笑他,“雕个老虎狐狸什么的,再不然桌子椅子也行,全是木剑算个怎么回事。”这还是凌樨第一次见到凌泽雕刻木剑之外的东西,没想到也这么精妙传神,技艺高超。凌泽没说话,只在掌心翻转着那柄木雕弯刀,思考要如何使之节节断开,却又互相勾连如蛇骨蜿蜒。就在这当口,一道暗色人影忽然出现,以极快的速度从墙外窜了过去。凌樨“噌”就跳起来:“有刺客?!”“不是,”凌泽看着远去的背影,脑中想起一人,他将木刀和匕首都塞进怀里,起身道,“我去看看。”然后足尖轻点屋檐,飞快跟了上去。凌樨一手一个馒头,追在后面喊:“等等我!我也要去!”等二人在老槐树旁追上明夜,恰恰好将他拿头撞树的动作尽数收入了眼底。凌樨揉一把自己的脑门,“嘶”了一声:“二哥,我怎么瞧着这人跟个傻子似的。”凌泽沉默了一下,似是觉得这么说救命恩人不大好,便没接话,只是点了一下头。凌樨又道:“嘿嘿,他还撞,那挂丝的小虫子要掉他脖子里了,嗳,掉了掉了——啧,可惜……”小虫没能掉进明夜的脖领子里,因为他正巧侧过了身,弯腰去瞧人。他脚下的这棵老槐树,与柳书意住的蕉鹿院,一东一西,相隔两端,旁边就是仆人居住的小院,天已擦黑了,两个婆子借着幽蓝的天光晃晃悠悠沿着小路走来,正在嘴碎闲聊。一个道:“殿下可有几年没来这边了,眼瞅着长高不少哩。”另一个道:“可不是,我还特地叮嘱我家那小子要好好表现,争取在殿下面前露露脸。谁知!拉肚子拉的现在都还哼哼唧唧起不来!”“都是那什么毒医怪医的,一来就搅得大家不安生。”“可不是,听说他嫌弃饭菜不好吃,折腾着厨娘给他重做了好几份呢。”“哎,也不知道那人什么时候能走……”毒医,明夜在口里咂摸了一下这个名字。先前便已讲过,明小爷心里不舒坦的时候,是要让别人陪着他一起不舒坦的,于是此时此刻,他做出了一个决定——他要去找那毒医的麻烦。虽然柳书意说要等人家有空时才能上门拜见,但现在恰逢睡前饭后,此时无空还待何时有空?明夜咬着手指笑的阴森:要怪就怪只能你自己,竟敢在柳书意面前下了小爷的面子。等那两个婆子进屋关门,他鬼祟祟朝四周张望一眼,随即踏着树枝跳上房顶,轻手轻脚向毒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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