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禹荒族之毒(1 / 2)
葫芦似的小山洞面朝着河滩,横卧在桃林边缘的山崖下。洞口稀稀落落挂着藤萝,将一干风雨阻挡在外,原是山人猎户歇脚过夜的场所,如今连日大雨,打猎不便,此处便暂时荒置了下来。柳书意同明夜一起将陈云洲搀进洞中,扯下搭在柴禾堆上的麻布,抖了抖灰土在地面铺平,扶着他过去躺下。陈云洲经了这番折腾,已有些神志不清,身子一沾地面便昏睡了过去。柳书意见状,连忙解下背后包裹摊开,找出油纸包好的火折子,递给明夜:“去找个挡风的地儿把火升起来。”黑夜里一簇火光极容易吸引刺客的视线,但此时陈云洲急需取暖,拖延不得,幸好洞中颇深,洞外又有藤萝桃林遮蔽,只是燃个小火堆还不算显眼。“你就使唤我吧。”明夜劈手夺过火折子,倒也还算知道轻重缓急,老实的搬木柴去了。柳书意从怀中掏出手帕,不大一张帕子早已湿透,一展开便滴滴答答的往下滴泥汤。她不禁有些懊恼,怎么就没有一起装在包裹里?只好拿着手帕去到洞口,接点雨水搓洗一番。洞外天色已渐渐透出一点墨蓝,风雨似乎小了一些,远处枝影摇曳的树林带着诡异的平静,听不见一点打斗声。也不知那个暗卫怎么样了。先前在河边,柳书意就已大致猜出了他的身份——那个裴落青口中提过的,死守太子殿下,身中剧毒却仍一人独战十几人,最后力竭而亡的暗卫。裴落青只道士不畏死,这是职责所在,但若有可能,柳书意还是希望他能活下来。只是如今这情况,他们叁人都尚未脱险,又哪里有余力相救。将手帕上的污泥洗净,拧住两端绞干水,柳书意回到洞中,蹲下身子,二指挟住帕尖去擦拭陈云洲额头的血迹。那一头明夜已将火堆升了起来,温暖昏黄的光芒跳动着,照出陈云洲玉琢似的一张脸。他面色苍白,双眸紧闭,纤长浓黑的睫毛在不安轻颤,柳书意将手背放在他额上碰了碰,触手冰凉,幸好并未发烧。拨开额角湿发,能看见一条拇指宽的伤口,似是被硬物碰撞所致,想必是在惊马时弄伤的。伤口不深,此时已止了血,但那条殷红血痕衬着玉白的一张脸,看着格外触目惊心。明夜拍掉手上的草木灰,凑过去看柳书意的动作,忽然吸吸鼻子,轻轻“咦”了一声。“怎么了?”柳书意侧头问道。他拉过柳书意的手,将鼻尖凑近手帕上的血迹,用力嗅了一嗅,啧嘴道:“这味道……他是中了毒啊。”柳书意眼睛一亮:“你看得出来?那你知道是什么毒么?”“有点猜测,但拿不准。”这毒像是禹荒皇室用的,但明夜不敢说给柳书意听。国破家亡、沦为贱奴的禹荒一族,给尊贵无比的陈国太子下了毒,这事儿要是传扬出去,剩下的那些禹荒族人可就活不了了。柳书意有些失望,又问:“那可有救治的办法?”明夜皱起眉头,纠结了一下:“怎么救……我还不知道,但缓解一二还是可以的。”“要如何做?”柳书意目光殷切的盯住他。明夜抿了抿唇,手摸上腰后的短刀,想起上面淬了毒,只好问柳书意:“你有刀或者匕首么?”
柳书意点头,从包裹中翻出把护身小刀递过去,明夜取了刀鞘握在手中,对准手腕便要一划。柳书意心惊肉跳,忙捉住他的手:“你做什么?”“替你们的太子殿下缓解毒性啊。放心吧,我不会有事。”见他如此笃定,柳书意只好松开手,只见不大的一柄小刀横着切过少年纤细白嫩的手腕,鲜红的血液瞬间从刀口汹涌流出。这一幕瞬间让柳书意忆起梦中那晚,那个躺在床榻上以手遮脸的青年,也是这么切开自己手腕,任由鲜血泗流,积满玉碗。见柳书意痴痴发呆,少年用肩头撞了她一下:“傻愣着做什么?帮我捏开他的嘴。”柳书意回过神,忙伸手轻轻掰开陈云洲的双唇,淡色嘴唇下是皓白的牙齿,明夜将手腕凑近,用力挤压伤处,迫使血液流入他口中。再是对明夜心怀怨怼,如今看他这么自伤放血,柳书意也不免产生了一丝心软。微弱火光里,精致漂亮的少年蹙着眉头,明亮双眸全神贯注的凝视前方,片刻之后,他舒了一口气:“好了,捂好他的嘴,别让他吐出来。”柳书意忙一手捂住陈云洲的唇,一手轻抚喉部,帮助他吞咽,但昏迷中的人很难进食,明夜贡献的新鲜血液大半都从唇缝流了出来,染红了柳书意的手和陈云洲的衣襟。明夜将匕首插回刀鞘,顺手塞进自己怀中,又捡起柳书意之前用的帕子在手上随意缠了几圈:“也够了,就防着这个,我多放了一些。”柳书意见差不多都咽了下去,一边用衣袖擦着陈云洲脸上和胸口的血迹,一边状若无意的问道:“你的血,还能解毒?”明夜不知想到什么,似是自嘲的笑了一声,垂眸拉扯着腕上手帕:“我的血不能解毒,只能压制,可使他一段时间内不再体虚无力,毒发昏迷。但该短命还是要短命,凭我救不了的。”两人一时沉默下来,柳书意拿眼角看了他一会儿,突然伸手扯过他的衣袖。“做什么?”“包的这么丑。”柳书意轻嘲一声,扯过明夜的手臂解开帕子,又去洞口就着雨水搓洗拧干,再回到火堆边,将少年的手拉进怀中,一圈一圈,仔细缠好。明夜一时蹲,一时坐,整个人别扭难安,却老实僵硬着手臂一动不敢动。待好不容易包扎完,柳书意轻拍结扣,道了一声:“好了。”他立刻从地上蹦了起来。“我我我,我出去巡视一圈,看看有没有漏网的刺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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