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1 / 2)
顾西园被他念得脑子里进了蚊子一样嗡嗡直响,苦着脸应付:“嗯嗯……哦……原来如此……”
魏洋哼哼着:“你就没有在听吧,我刚刚说,贺云度今天来山海间了,就在隔壁。我毕业以后还想进容膝斋呢,要是能认识一下大佬就好了。”
门廊外脚步声逐渐靠近,魏洋憋了一会儿,火烧屁股一样把杯里的水倒了,装模作样出门去接水。
门外响起交谈的声音,顾西园拿着把羊毛刷裱纸,心不在焉地听着,还以为自己幻觉了,听见了贺循的声音。
“……我外孙……”
“客气……”
“……联系方式……”
离开艺术馆时下起了雨,顾西园独自在檐下躲雨,没有带伞。如果不是太冷,郊区的雨幕是很朦胧的美。他打算很光棍地淋雨去附近车站,有人从山墙下过来,撑了一把伞。
顾西园吃了一惊,问贺循怎么知道他在。
贺循说下雨了,送他回去。
两人撑着一把黑伞走在雨中淋漓的青砖路上。石灯像漂浮的萤火。
顾西园觉得贺循这人很难对付。他很轻易地知道顾西园在想什么,顾西园却难猜到他的意思。
寒假没几天,《凌烟楼阁》完成了,顾西园生出强烈的不舍,不想卖了,但茅清秋一定不会同意,他可能会加价加到一个顾西园无法拒绝的价钱。
之后顾西园过了几天无所事事的日子,在家补觉,或者出门看展。山海间给了两张容膝斋亚洲文化节的邀请函,顾西园在展会清单里见到了之前在贺循电脑上看过的仿宋元山水册,很有兴趣,邀请师姐一起,师姐却有别的事。
那天顾西园与茅维则结束了相看两厌的课程,共同完成一幅落花狼藉图,落花是顾西园的,狼藉是茅维则的,贺文妍敲门进来:“小老师,吃点水果吧。”
“明天不用上课了。”
顾西园:“啊?”
贺文妍温柔地说:“明天我们一家有别的安排了,小老师今天也早点回去休息吧。”
顾西园收拾画笔,问:“贺循也去吗?”
茅维则冷笑一声。
贺文妍似乎诧异顾西园怎么会问贺循的事,回答说:“贺循一般不和我们一起参加活动。”
在门廊顾西园就听见一声车铃,踩着鞋后跟追出去,果然看见贺循骑车远去的背影,忙拽着背包、趿着鞋子一边追一边高喊:“贺循!贺循!”
贺循骑出一百米,停在山道上等他,脸色不太妙。
“跑这么急做什么?”他说。
顾西园喘着气,嘿嘿一笑,贺循看眼他的脚:“鞋穿好。”
“你明天有空吗?”顾西园问,“可不可以请你去看展?我问过师姐,她没有时间……”
贺循漠然道:“没有师姐可以找师兄。”
顾西园小心地看了他一眼,斟酌着说:“我想请你去看啊,好不好?”
贺循没有说好或不好,问了他时间地点。
看展当天顾西园穿得很厚,快到除夕了,川城虽然不下雪但是比下雪还冷,人人都忙着回家过年,街上冷清了很多。到容膝斋美术馆外,车流才多起来。顾西园一向很怕冷,还是坚持在外面等贺循,人到的时候他已经快把自己整个缩进棉服里。
文化节有好几个展厅,他们看过五大名窑瓷器展、玉器展,才来到书画展。顾西园逛得热起来,贺循帮他拿围巾和外套。
“你那天是不是在看文化节拟定的展品?”顾西园问,注意到仿宋元山水册在他右手边挂着,“下次到我家,可以给你看我临的。”
贺循听着他讲话,握着顾西园胳膊朝自己带了一下,避过挤来的客人。
之后会发生的事早已有过许多征兆,只是顾西园躲在自己的龟壳里无所察觉,直到在文化节看见自己的画被挂在洗墙灯下。
《凌烟楼阁》做旧的底色、精细的笔触、恢宏的气势,在庄肃的展厅里显得很不真实,连顾西园都为自己日夜相处的作品最终呈现出来的效果而感到震撼。他在画里找自己的落款,没有,印章,也没有。简介上写的作者茅维则。
顾西园下意识伸出手,立刻被贺循抓住。
他茫然地问:“茅维则也画了一样的吗?”
贺循没说话。
顾西园又说:“那他是临了我的画吗?”
看展的人流过来了,贺循搂着顾西园肩膀从画前离开,顾西园看见他的眼神变得凌厉,投向人群的中心,无数人众星捧月一般在顾西园的画作前停步。其中两人是茅清秋与茅维则,另一位老人顾西园不认识。
“贺老家学渊源,后继有人啊。”
“维则年纪轻轻,如此优秀。”
贺云度笑得很高兴,手搭在茅维则肩上。茅清秋脸上挂着恰到好处的,不会令人感到不适的骄傲微笑,无意中看见了人群外脸色苍白的顾西园。他的微笑一丝裂缝也没有,嘴唇翕动做了个口型。
顾西园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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