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1 / 2)
回到中国十个多小时的飞机,他们当时的情况受不住长途,只能在当地最好的医院,就近诊治。刚清醒的第一时间,她就着急地拔掉输液针,跌下病床要去找贺司屿。可是医院里没有他的身影。后来是留下善后的徐界,告诉她,先生脱离生命危险,已秘密送往美国信任的医院,请她放心。“先生的伤情需要绝对保密,否则会同贺晋先生那样,让人有可趁之机,苏小姐,请您理解。”这是徐界的原话。苏稚杳理解,她当然能理解,她想要确认他平安,只是想要确认他平安,仅此而已。虽然没能先见他一面,但没有关系,他没有生命危险就好。大为和里奥收到命令,当日便从港区赶到瑞士,分秒不离地守在她病房外面,小茸也从京市赶过来。徐界处理完所有事后去了美国,随时和她保持联系。当时来到她病房的,还有主要负责这次行动的港区警察。周宗彦牺牲的噩耗,苏稚杳终究还是听到了。她靠在病床上,足足静止了两分钟,一秒没绷住,用被子盖住脸,眼泪冲出来,哑着声,胸腔一口气一口气地往外挤:“对不起,他是为了救我……”所有人都面色沉重,尽管身处如此职业,见惯了生死离别,还是有几名感性的警员忍不住,背过身去默默抹泪。年长的警官深深吸口气,怀着沉痛的心情,如长辈般拍拍她的头:“通讯和路面受阻,警队赶不及设伏,被他们提前潜入牧场旅游区抓人质,阿彦是总警司,他是一名优秀的警察,不管那天的人质是谁,他都会义无反顾地去救。”她知道他会,这是他的使命。只不过因为她是贺司屿的女朋友,匪徒才在人群中选择了她,让一切都没有退路。这两天,苏稚杳很消沉。她困在一个清寂的空间里,眼不见天,脚不着地,四周都是灰色的虚空世界,走不出来。“我想出院。”苏稚杳合着眼,声音虚弱,嗓子含着久未汲水的干哑。小茸正思考着怎么劝她喝些粥,闻言,顺着话道:“杳杳多吃些,身体好了,我们马上就回京市。”苏稚杳还是摇头。不是要回京市。她想去港区,想去看看邱姨。第四天,苏稚杳出院,她的身体机制基本都调节过来,崴的那只脚也已恢复到能自己缓慢行走。那天,在等待去往港区的航班时,苏稚杳收到徐界的消息,说是贺司屿意识已经清醒,腹部那一枪没有伤及要害,慢慢调理,就能完全康复。苏稚杳终于放下心。她又何尝不想去美国照顾他,但他是贺司屿,他肩上背负着整个贺氏,就如同徐界说的,要绝对保密,他重伤的消息一旦透露出去,招来的麻烦就不止是现在这么简单了。所以她能做的,就是不打扰,不添乱。苏稚杳回复徐界说,请务必照顾好他,让他好好养伤,她这里一切都没问题。十个多小时的航班后,当晚九点,飞机在港区落地。苏稚杳哪都没去,径直前往周家别墅。洋房的院子里路灯昏黄,望见这片青绿的草坪,整洁的户外茶区,还有玻璃花房里鲜活的植物……初来时,这里浸润在耀眼的阳光下,现在,它沉寂在深浓的夜色里。景还是那时的景,却已是物是人非。苏稚杳突然不敢进去。她来前就已听说,邱姨那日得知周宗彦的死讯,承受不住昏倒,昨日才从医院住回家里。苏稚杳在院子的铁门外站了很久,始终鼓不起勇气,指尖用力掐着手心,正想着,邱姨可能睡了,还是明日再来。下一刻,听见一道低低柔柔的声音。“杳杳?”苏稚杳呼吸一乱,蓦然抬头,留意到那道在昏暗中缓缓走近的影子。隔着欧式大门,邱意浓的脸出现眼前。苏稚杳气息微促,好半晌,才寻回自己的声音:“邱、邱姨……”吱呀一声,邱意浓打开铁门,挽住她胳膊带她往里走:“怎么在外面站着,快进来。”苏稚杳眼眶忽地一热。走到光里,才发现邱姨清减了很多,那双眼睛很疲,瞳孔是灰寂的,河水枯涸般,没有了以往的清澈,想是这些天,心有郁结,终日以泪洗面所致。可她却依旧那么温柔,从不怨天尤人。“邱姨……”她微微哽声,鼻腔忽然透不上气,喉咙里的声音堵住。邱意浓握着她手,在手心捏了捏,或许是想笑,唇角牵动了下,实在笑不出来,于是柔声道:“不用说,我都明白。”过良久,她终归还是轻轻弯了下唇:“还好,你和阿霁没事。”
苏稚杳眼睛更热了。今夜晴,天气温凉时宜,邱意浓带着苏稚杳在户外的茶区坐下。一盏落地庭院灯洒下一圈暖橙光,暗暗地照亮茶区,光亮晕染开,向四周融入黑夜里,院子里静悄悄的,蝉鸣声都轻柔了很多。两人并肩,在长凳静静坐着。心情都是低沉的,面色同样憔悴。苏稚杳看着邱意浓,想起初见时,她一身旗袍温婉,笑容含着酒窝,到处都是她热爱生活的气息。眼下,她侧脸消瘦,那样寡欢。苏稚杳心脏一抽一抽地疼,想要道歉,想要安抚,想要抱她:“邱姨,我……”“宗彦的爸爸,曾经也是一名警察。”邱意浓突然轻声开口,望着一院静淡的夜景,眸光没有焦点,飘远到久远的回忆,略微出神:“每次出任务前,他都会写下遗书,后来执行任务与毒贩交火,在爆炸中牺牲了,没有回来。”苏稚杳嗓子里像是咽着玻璃碎。邱意浓敛下眼睫:“从宗彦决定承袭他爸爸警号的那天起,我就明白,可能会有这么一天。”“他是可以活下来的……”苏稚杳颤音很哑,垂下头,陷入一种不懂为何是自己活着的困惑里。邱意浓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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