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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0(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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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是个可怜孩子,你瞧她那么爱笑,看着豁达,其实她同你一样,心里的事重着呢。贺司屿眼睫轻动,垂下眸。“还有就是,”邱意浓手放到他肩上,握了握,轻声说:“人家杳杳跟着你,是冒了风险的。”贺司屿睫毛半遮敛住了眼底深邃的神情。沉默半晌,他低语:“我知道。”要讲的都讲了,邱意浓笑着,打破四周凝重的氛围:“杳杳说在院子里随便走走,你过去陪着吧,稍后周逸那群孩子来了,指不定要多闹。”落日下的玻璃花房,笼罩着一层橙红的光晕,走进去,有如身陷一幅油画里。苏稚杳细长的手指落到白色钢琴上,慢慢过去,指尖滑过琴盖,周围都是绿茸茸的植物,规律地间布着叫不上名的花。钢琴应该许久不曾有人弹过,攀上去不少绿萝的叶片。苏稚杳轻轻拨开藤叶,掀开琴盖,听到木制陈旧的一声吱呀。柔若无骨的手指力道很轻地抚过琴键。不经意间抬眸,撞见了花房门口,他凝望来的目光。落日暖橙,余晖的光被玻璃顶割裂,道道残碎在周身。两道视线在之间静静注视着。苏稚杳开口,眼中融着柔柔的笑意:“我说怎么突然凉飕飕,跟被人泼冷水了似的,原来是你在背后盯着我。”贺司屿弯唇,忽然笑了。慢慢走近她:“我这盆冷水,不早被你煮沸了。” 奶盐苏稚杳虚倚钢琴, 脑袋朝门的方向轻轻歪着,融着暖意的目光掺杂几分忧郁,一瞬不瞬地, 看着他一步一步走到面前。贺朝被贺老太太宠坏了,性子疯野, 孪生子关系向来极端, 他从小就爱抢夺二哥的东西,年幼争抢玩具都是小事, 我二哥为人稳重可靠, 后来大了, 于情于理掌权贺氏,娶了阿霁的母亲, 贺朝不痛快,不晓得受了什么刺激发疯, 就有了之后的惨剧。外媒分不出哥哥弟弟, 可你说亲眷低头不见抬头见的,怎会看不出贺晋已非当初的贺晋,不过是有名利可图,都默许了这件事的发生……大家族人际复杂,远比你想的要阴暗。要说阿霁的母亲,是可怜也可恨,失去丈夫,被小叔子强占, 几经寻死不能, 还怀上星野, 渐渐就患上了斯德哥尔摩, 我想, 她该是在麻痹自己,把贺朝当做贺晋了。阿霁这孩子呢,又聪明又隐忍,他就是太聪明了,躲过一劫后不吵不闹,可八岁的男孩子,心理承受能力能有多强,都抑郁到割腕,好在被及时发现。也就这么一回,后来他就自己在心里忍着,跟换了个人似的,若无其事对着杀父仇人喊了二十多年的爸,为复仇,他受过不知多少折磨。好不容易走到如今,能为父亲昭雪了,母亲又以死相逼,他又凭空背上一个送父亲进监狱的逆子罪名。……看着他,回想着邱意浓的话,苏稚杳喉咙都不由在发紧。她突然感觉自己从没有真正认识过他。以为他是猎鹰,凶残,孤傲,是主宰,是统治和支配一切的强权者,不惮任何手段。现在才依稀感受到,他立着的高高的巅峰,是血肉撕咬出的生路,他在苍空嘶鸣时,是一身的鲜血淋漓。他刚刚说。我这盆冷水,不早被你煮沸了。真的煮沸了吗?苏稚杳目光落下去,凝到他垂在身侧的左手,她情不自禁伸过去,托起他的手。她慢慢将那只黑金手表往上推开,露出手腕上tartar的刺青。原来他当初说刺青因为受了点伤,是割腕留下的疤痕。清楚他受过多少罪,苏稚杳心里堵得难受,再佯装不下去,唇边笑痕逐渐僵硬。他的心没有暖起来,依旧是冰冷的。否则他早该将刺青洗掉,还有小拇指的银色尾戒,早该摘下了。苏稚杳垂着眼,闷声不吭半天,忽然低声说:“接下来两三个月,你能不去京市就不要去了。”贺司屿任她捏着自己的手,淡淡调侃:“你这是想要体验异地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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