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2 / 2)
书会在公证后交到她手上。凤凰层,通俗而言即次顶层。也就是贺司屿下面那一层。显然贺司屿的行踪对外界隐秘,少有人知道住在梵玺顶层的人是他。昨晚收拾行李,睡得略晚,一睁眼就是中午,接完总助电话,苏稚杳靠在床头,出神地望着窗外放晴的朗朗日光。不知怎的,突然觉得莫名可笑。说父女亲情淡薄吧,几个亿的顶级住宅,他能为她一句话全款付清,不眨一下眼。但要说这份感情有多深,又实在毋庸至极,对她的两亿违约金,他是吝啬不已。苏稚杳环视这间住过多年的华丽卧室,看完最后一眼,她没有迟疑,起身下床。不管要她和程觉结婚,是为公司谋利,还是真如他所言是为她着想,都不再重要。忍耐这么多年。她也该自私一次了。女孩子的东西向来繁多,苏稚杳装了好几件行李和大收纳箱,都是护肤化妆品,衣物和包包之类。把她的行李送到梵玺物业的事交给杨叔和小茸,苏稚杳吃过午餐后,就叫车去了琴房。她和saria约在下午两点。出于礼节,苏稚杳准备提前半小时到场。天气很奇怪,昨夜还落了好久的雪,今日太阳竟有些烈晒,气温回升得明显,有种冬去春至的错觉。从下车到琴房门口,只有一百米的距离,苏稚杳却走得格外煎熬。这种煎熬并非痛苦和折磨,而是内心过于兴奋和激动导致的紧张。马上就要见到这位仰慕已久的世界第一现代女钢琴大师,自己作为信仰的存在,那感觉就好比被关在地窖千万个日夜后,突然重见天日的第一眼,总是会有点应激反应。苏稚杳心上有鹿在撞,怦怦跳得飞快。怕自己到时语无伦次太失礼,那一小段路,她在脑中反复演练见面时得体的对话。也许异常回温,空气里一股子潮热,苏稚杳更焦虑了,扯了扯领子,走进那栋欧式洋楼。她特意早到,以为还有空平息心情。却没想到,推开正大门,隐约听见有对话声,走在通往房间的长廊道,越往深处,聊天声逐渐清晰。他们说的是德语。女人的声音年迈,如古钟苍而不弱,另一道声音淡淡的,低音磁沉,是年轻男人的嗓音,很有熟悉的感觉。苏稚杳意外怔了下,思绪迷蒙着,脑中浮现出一个不可思议的念头,只是未等她深想,人不知不觉已经走到琴房门口。抬眼望过去。欧式古典风格的大房间华贵雅致,纯白丝质落地窗帘完全拉敞开,窗明几净,室内一片透亮,照得中央那架三角钢琴愈发亮黑。落地窗前,站着位满头银发的老太太,笑起来眼角牵出深深的皱纹,尽管年事已高,但她身材保持得很完美,没有任何佝偻的痕迹,眼神富有精神活力。身边和她闲聊的男人,单手抄在裤袋里,一只厚雕花玻璃杯随意捏在身前,无论是垂耳聆听,抑或是言笑交谈,画面里他待人接物的本事,尽显游刃有余的轻松和自如。苏稚杳目光定在他身上,惊诧得怔住。昨夜,在她提出想要他陪时,明明他的态度不愠不火,意思明确,他不是她的许愿池。可此时此刻,他出现在这里,始料未及。留意到门口的动静,贺司屿谈叙中回眸。两人的目光于半空中交汇。今天他的着装不像平时那么商务,偏休闲,羊绒面料的西服外套,里面不再是一丝不苟的衬衫马甲,而是件纯黑色小高领,收在裤腰里。他沐浴着午后的阳光,周身镀上一层朦胧灿金,竟衬出几分温柔儒雅。遥遥对望间,苏稚杳不由走了神,耳边恍惚有自己的心跳声。大约是她愣住太久,苏稚杳看见他慢悠悠抽出裤袋里那只手,掌心朝上,手指随意地对她曲了两下,示意她过来。四肢仿佛牵引着丝线,他一招手,苏稚杳就被一道无形的力带着,不由自主走过去。人到他面前,仰起脸,目不转睛地看着他,那双晶莹的眼睛诧异过后溢出惊喜。眉目一展,苏稚杳倏地冲他绽开笑容,笑得比落地窗外的阳光还灿烂。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