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1 / 2)
后者的眸子短暂地亮了一瞬,又很快平静下去。
段沨有些不明白,为何同样是主仆,别家的仆人面对主子时,总是战战兢兢。
而这屋里的三人,相处倒更像是朋友一般随意。
虽说是坏了规矩,但,总让人觉得有点羡慕。
段沨握紧了手中的瓷瓶,竟然感到几分犹疑不定。
直到下一顿饭食送来,段沨知道自己不能再拖了,他已经将所有栽赃证据伪造好了,就等着把药放进去了。
菜端上桌,钟卿却先是将两个小侍卫一起打发了出去。
随即眼神放空看着前方,淡淡地问了一句:“这是什么毒?”
段沨心头一紧,他是什么时候发现的?
钟卿又问:“会死得很快吗?”
段沨实在好奇,又或许是因为这些天看到的,使他内心隐隐有些触动。
段沨从暗处站出来,回答道:“此药名:断魂。不会立刻死,但无药可解。”
钟卿侧头看向他,嘴角微微一挑,“皇上的人?血滴子么?”
段沨惊讶于这个少年的聪慧,不过还是没有交底,“怎么说?”
“我素来与旁人无仇怨,寻常人也杀不了我。前几日皇帝才夸讚了我,而后阁下便潜入了我府中三天,未能惊动一人,却也没有动府中一分一毫,却总是盯着我,想来不是为钱财,是在想如何替皇上悄无声息解决了我,又能够栽赃嫁祸顺利脱身吧。”
段沨眉头轻蹙,这才察觉自己一直以来竟是轻敌了,这个少年不仅对圣心揣测如此之深,甚至猜出了他的行动。
“你不用紧张,我已是将死之人了。”
段沨看着眼前的少年,“你不想活?”
少年一手撑着脑袋,狭长的眼尾扬起一抹慵懒的弧度,无端有些摄人心魄,他挑了一筷子自己最爱吃的菜,嘴角含着淡淡的自嘲,“这样的日子,早就没有期待了。”
他将藏着毒药的菜放进嘴里咀嚼,眼里只有平静,没有一丝惧意,还有心夸讚一句,“今天的菜烧得还不错。”
段沨也不知当时怎么想的,看到钟卿要夹第二次菜,他当即就衝上前製住钟卿,将将菜给打落,只是毒发还是来得太快,钟卿刚想反抗,方才吃下去的毒便发作了,随即猛地吐出一口毒血,胃里一阵烧灼,疼得他瘫倒在地。
可即使是这般疼痛,钟卿嘴角却缓缓勾起,眼底竟然涌现出疯狂的快意,“别、别救我。”
段沨从没见过这么想死的人,他故意打翻了桌上的菜引出响动,又迅速躲回暗处,眼看着两个小侍卫一起衝进来将钟卿扶起,段沨溜出了钟府,却再没有回过皇宫。
他的任务失败了,钟卿没死,可也不算失败,因为钟卿已经成了废人一个。
他差点杀了钟卿,却又因一时心软救了他。
但他还是坚守自己的诺言,不再做天子手中的刀,大内侍卫齐齐出动,拚尽全力围剿,他死逃生将近两个月,奄奄一息时却又偶然被钟卿所救,在云越的帮助下改头换面,成了钟卿身边的暗卫。
虽然同样是做旁人的刀,钟卿却给了他不一样的活法。
因此即使是他的身份真的被揭穿,他宁愿自己回宫请罪,也不会牵连钟卿半分。
“段沨能背主一次,就会有第二次。”
钟卿不甚在意道:“那又如何,我既然敢用他便是信得过他,若是父亲执意要告发,那便将我一起除了吧。”81
“你是我钟家最合适的继承人,我钟家就是拿出免死金牌,也不会轻易让你死,”钟毅谦道,“但如果你非要袒护他们,我只能将他们一个个除干净!”
钟卿危险地眯起眼,“你不会真以为我会毫无防备任由你宰割吧?”
钟毅谦一愣,“什么意思?”
“三年前太子染时疫,两年前六皇子差点夭折,哦,对了,还有前些年江北一代学子中流传出着皇上德不配位的流言,平西四坊被太子缴获的赃银”钟卿拉紧了缰绳,看着他表情一点点僵硬下去,凉薄一笑,“还要我说下去吗?我的好父亲。”
钟毅谦万万没想到钟卿会掌握他这么多不可告人的秘密,脸色顿时铁青,“你,你住嘴!”
他自以为这些年一直做的天衣无缝,却不料都被自己的儿子看在眼里,他居然能这么多年隐而不发,这份隐忍的心性,饶是他也忍不住心惊。
钟毅谦强撑镇定道:“你这是拿整个钟府的性命威胁我?你别忘了你也是钟家的人!”
“是又如何?”钟卿坐在马上,垂眸看向他,眼神中带着睥睨的邪性,“你都可以枉顾钟家上百口人的性命,我又为何不能大义灭亲?”
钟毅谦到底还是怕的,他怕钟卿手里握着对他不好的证据。
可钟卿不怕,他不怕死,对于整个家族也并没有什么感情,曾经疼爱他的祖父钟太傅死后,他便更不会在意谁的生死,因此钟卿口中说出的威胁的话,对于钟毅谦来说,无疑是令人胆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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