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 / 3)
拿出自己攥了半辈子的压箱体己。韩家大奶奶亲自迎到门前打了帘子,林氏和薛二奶奶王氏一前一后步入内室向韩老太太等人见礼。王氏噙着笑道:“今儿原该是我们大嫂子随五弟妹来给老太太磕头,只是我大伯母身边离不得人,大嫂子脱不开身,特命晚辈替她给老太太、太太们赔个不是,今日实在失礼。”众人忙齐声请她起来,妇人们簇拥着二人坐到上首,韩老太太笑着问候过薛家的几个长辈,与王氏寒暄片刻,才把目光移向林氏,“听说,五爷这趟回来便不走了?多年独在外头,身边也没个知冷知热的人服侍,可清减了?”林氏不敢迎上自家娘亲锐利的目光,只能假作不见,挤出一丝笑来回外祖母的问话。“五爷一切都好,外祖母不必挂念,五爷也念着咱们家这些亲眷,多回与我念叨要来给外祖母磕头,只是重任在身,暂未得闲,还望外祖母宽宥。”韩老太太笑道:“瞧你这孩子,说什么外道话,都是一家人,什么时候见面不成,非紧着这十天半月的功夫?男人家的天地在朝堂上头,多少大事等着他办,你切要记着,任什么时候,都不准耽搁了他外头的要事。”林氏见长辈们并未责怪薛晟今日的缺席,暗自松了口气。侍婢们上了新茶来,二舅母便推着几个十四五岁的小姐来给她和王氏见礼。“娇儿,你这几个表妹可日日念叨你呢,从前你们姊妹感情便最是亲厚。你刚嫁人那会子,这几个丫头失落得要命,镇日喊着要去伯府找你耍乐。”又对那几个姑娘道,“你们日夜念叨的娇表姐来了,还不上前见礼,说你们的体己话去?”二舅母这番言辞颇为刻意,林氏尴尬非常,如坐针毡,不时偷觑王氏的脸色,生怕她当众露出鄙夷的神色来。
便是傻子也听得出,二舅母这是想要她借着薛家的势,给几个未出嫁的表妹寻些好的出路。平素暗地里托付她也罢了,偏生要当着王氏面前说出来。在薛家几个妯娌里头,她与王氏一向不大合得来。王氏出身清贵,诗书传家,性子难免清傲,又是早她许多年进门的嫂嫂,平素对她不甚热络,见了面几乎一句寒暄也没有。适才与她一路同车,王氏手里拿了卷书,头也不曾抬过。她心中暗暗叫苦,恨娘家这般丢她的脸,面上却不得不做出亲热的模样,拉过几个表妹的手,与她们含笑问答。顾倾与忍冬立在稍间帘外,听屋里热热闹闹的寒暄。林太太身边的婆子朝她二人走来,压低声道:“待会儿大伙儿去前厅吃宴,你们随姑奶奶慢些去,太太有话要问。”顾倾瞥了眼内堂,正与林太太瞧来的目光对上。林太太四十年华,样貌与林氏有五六分相像,母女俩就连性情也是如出一辙,为人严厉要强,凡事不肯饶让。约莫过了两刻钟,大舅母便派人来请众女眷移步入席。众人纷纷扶着侍婢婆子的手,陆陆续续朝外厅走去。林氏被人揪住手臂狠狠拽了一把,回过头,见是自家长姐,一脸严肃地给她打眼色。林太太仍坐在原来的位子上,锐利的目光盯着她,没来由地叫人心生不安。片刻屋中便只剩下韩老太太、林太太、林氏及她们身边得力的婆子侍婢。顾倾和忍冬站在外头,听得屋里传来一声厉喝。“跪下!”隔着滴溜的帘幕,只见林娇桃红色的身影直直跪落在地上。顾倾和忍冬是她的婢子,没道理主子跪着,她们却好生立在外头,两人也忐忑地跪了下来。“没用的东西!”林太太翻手抓起茶盏,作势朝林氏脸上泼去。到底念着林氏诚睿伯府五奶奶的身份,伤了头脸不得体,才恨恨地收回力道,将那茶盏死死扣在手里。“从前五爷在外头任上,我便劝你随他一并去,你非要与我拧着左着不肯听服。好,也许你是想要个贤淑仁孝的名声,替他守着病重的亲娘和年迈的祖母,也由得你。可你,可你……”林太太伸指,重重地戳在林氏额上,“人都回了家进了屋,你还留他不住,你……简直是废物!”林氏听着母亲不留情面的斥责,额上被指甲剜得破了皮,却半分没有觉着疼。她的脸面尊严,早就被母亲当众撕成碎片,跺得稀烂。每一回见到母亲,耳中听到的,便只会是这般咒骂侮辱,怪她蠢笨无能,不能赢得薛晟的欢心,不能生养子嗣,替薛家开枝散叶。怪她枉费娘家的悉心养育,不能给林氏一族带来任何助益。闺房之事被拿来翻来覆去的剖析盘算,薛晟一年留宿几回,夜里有没有叫水,这些最私密羞耻的琐事,就是母亲林太太最为看重的全部。她曾试过动手把那向母亲告密的人找出来,打杀过几个不服管教的婆子,也撵了几个不忠心的婢子,可时日久了,她知道自己这辈子都逃不脱母亲的手掌。她生在林家,注定一辈子要为林家谋利。“好了好了,小声些,别给人听了去。”韩老太太劝住林太太,拉着林氏的手命她站起身来。“孩子,你跟五爷到底是为什么怄气?你娘不是故意要跟你发脾气,她是替你着急。眼看你嫁到诚睿伯府有五年了,几个妯娌里头,只有你还没个动静,亲家太太、老太太虽面上没言语,难道她们心里不嘀咕?”林氏默默站在那里,背脊挺得笔直,眼泪始终含在眼圈里,倔强地不肯哭出来给人瞧见。“你年纪轻,模样又好,五爷离了你这些年,乍相聚,难道就没半点念想?男人家哪有那么难哄,你到底是怎么开罪了他,你细与你娘跟外祖母说。”林氏挤出一丝笑,喉咙里干哑发疼,咬着牙涩涩地道:“我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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