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国之燕燕 第268(1 / 3)
祝女士问:“家里都好吧?”
代教授笑着说:“都好,都挺好的。”
他亲生父母已经去世了。少东家已经成了东家,油坊的老东家也已经去世了。
少东家现在是个看起来黑瘦黑瘦的小老头,头发花白,笑眯眯的。看到他回来,乐得从屋里跑出来抱着他大笑,拉着他进屋,喊两个儿子带孙子来给他磕头认亲,说他是叔叔,让小孙子喊他叔爷爷。
他还见到了他的弟弟。在他父母去世后,少东家就收留了这个最后留下的孩子,起名为玉生。
那时他已经回国,在大学教书,说这一生都不会结婚了。少东家拉着他弟弟说:“我替你养这么大,你以后拿他当儿子吧。”
玉生已经十四岁了,有些羞怯胆小。
少东家说玉生不像代教授那么聪明:“接回来之后就让他跟着我孙子的先生读书,就是不像你当时那么机灵。”
少东家听说代教授已经结婚了,还多了两个女儿,顿时高兴的拉着三个孙子说:“有没有瞧得上的?送你当女婿!”然后叹气,“早知道你会有两个女儿,我就多生一个儿子了,现在这两个都成亲了,不合适。”
代教授实话实说,两个女儿都是年轻漂亮的女大学生,少东家的这三个孙子只怕是配不上。
少东家结婚早,生儿子早,儿子们结婚也早,所以连孙子都抱上了。
少东家问他:“你什么时候抱孙子?”
代教授想了想,说:“快的话,两三年后就能抱上了。”
少东家笑着说:“我还当你这辈子没机会抱孙子了,没想到你这么快就什么都有了。好好好。”
代教授问现在家乡情况怎么样?
少东家叹气:“唉,怎么可能好得了?”
抓丁抓的地里的人都跑光了,油坊也被各方盘剥好几回。
少东家:“家里的驴啊牛啊猪啊,早就没了。现在家里也就养养鸡鸭,可以吃个肉。”他把手伸出来,两只手上全是老茧,“我现在天天下地。”
油坊倒是还开着。
少东家:“他们指着我们做火油呢,上一年交了四千斤火油,好家伙,一队兵守着我家大门口,出村的路都堵严了,交了油才撤了。”他指着路口说。
“我们家比别处都还好些,还能活。开布坊的徐四那一家,早就全家上吊了。”
少东家眯着精明的小眼睛,笑着问他:“外面的日子也不好过吧?你回来是不是有什么事?”
这叫开不了口的代教授开了口。
少东家听了他想藏东西,想了想,说:“藏也是能藏。要是能下水,就沉到河里去吧。那河滩子深的很,有好几个大洞,外人也不知道哪里有。”
油坊少不了油布。
少东家带着全家老少,男男女女一起上阵,跟代教授把机器运进来,全都里外三层的裹上油布,一趟趟的全沉到河心的洞里去了。
然后他才回来。
少东家把他送到大路口,看着他走。
少东家:“这一趟走,只怕是不会再回来了吧?到我闭眼前都见不到你了。能最后再见一面挺好的,走吧,走吧。”
代教授哭得不像个人样,抓住少东家说不出话来,最后跪在了他的脚下。
少东家摸出一个小包,里面是两块银子,塞给他:“没什么钱了。带上吧。”
代教授也带回来了一包黄金,摇头说:“我有,我有。”
少东家:“你有你也花不到自己身上。我给你的是我的,你自己的留着。”
他的胸口现在还放着那两块银子,已经叫胸口煨的发烫了。
宴会
代教授在家待了一晚上就匆匆去找唐校长报告事情的进展了。
祝女士之前一直待在家里,现在也跟着一起去了。
似乎车轮开始转动,一切又开始加速起来。
张妈在厨房沉默的做着家务,好像不想看到空荡荡的祝家楼。
苏纯钧发现时,张妈已经在厨房和旁边的储藏室里摆满了大大小小的陶罐和缸。她把他叫进去,一件件指给他看。
“这边是腌萝卜,甜口的,吃的时候自己拿出来洗干净上面的料粉,切一切再装盘,不用热啊。”
“这个是酱萝卜条,甜辣的,这个不用洗,用筷子挟出来吃,想吃炒米了也可以切成粒放进去一起炒。”
“这个是酱黄瓜,甜辣的,里面放了姜,姜不能吃啊。”
“这个是辣白菜……”
“这个是酸白菜……”
“这个是梅干菜……”
“这个是酱瓜……”
老太太仿佛是怕这两人饿死,在这短短的时间里,做了将近一百罐的酱菜,还腌了咸鸭蛋,做了松花变蛋。
苏纯钧跟着记下来,赤红色的小罐子里是酱黄瓜,这个大口的陶黄色缸子里是酱萝卜,上面绘着提篮仙女的缸子里是酸菜疙瘩,这个切片炒五花肉加两把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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