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1 / 3)
沈峤本以为晏无师的伤势不重,过了这么些天,就算还未痊癒,也该好了大半了。
谁知道这一探脉,却发现对方气脉凝滞,血气不畅,隐隐有淤积之象,好像还比之前严重了几分。
难道雪庭的武功竟已到了「看似浮萍,实则入骨」的境界?
可如果雪庭武功到了这等境界,他又怎会败在晏无师手裏,还让对方给废了武功?
晏无师捂着嘴咳嗽两声,为他解开谜团:「是我这些时日忙着打理浣月宗的事,要将先前被打散的势力慢慢收拢回来,所以没空疗伤,原没想到会如此严重的。」
沈峤蹙眉:「此事攸关身体,也是可以轻忽大意的?」
晏无师笑了一下,明显没当回事:「不打紧,不是什么要命的伤,回头日便可痊癒。」
沈峤想了想,从怀中摸出一个瓷瓶放在桌案上:「你我内功根基道魔相悖,我无法助你,但玄都山历代传下来的外伤良药不少,这是我根据其中一个方子,新近去药铺调配出来的,你若信得过,就先吃着,每日三丸,可减缓伤势。」
晏无师拿起瓷瓶,入手有点暖,还带着沈峤身上的体温。
他的拇指从细腻瓷瓶上摩挲而过,伴随一抹说不清道不明的暧昧。
沈峤倒没多像,只当他心中多疑,不信自己,表面收下,回头却偷偷将药丢掉,那可就暴殄天物了,怎么说这裏头也有不少珍贵药材,不知能救多少人,于是又补充道:「你若是不吃的话便还我,左右也不是什么重伤。」
「为何不吃?」晏无师见他眼巴巴看着瓷瓶,心裏好笑,偏偏不如他的愿,拔开塞子,倒出三粒放入口中,又拿过沈峤面前的梅饮,和着水咽下去。
「感觉胸口滞闷尽去,登时为之一清。」晏无师摸了摸胸口道。
沈峤:「……这又不是仙丹。」
晏无师哈哈一笑:「我是说那梅饮!听说修道之人连津液都能入药,梅饮方才你也喝过,难道不是有你的津液吗?」
面对此等下流口舌,沈峤还能说什么,饶是成日裏听多了厚颜无耻的话,他白皙面容也禁不住浮上一抹浅红。
晏无师见他眼露羞恼之色,一言不发撑住桌面起身欲走,便按住他的手,笑道:「好好,是药管用,不是津液,你什么时候去调配的药丸,我怎么不晓得?」
沈峤板着脸:「难不成贫道事事都要向晏宗主彙报吗?」
晏无师:「自然是不用,不过我关心你么,怕你钱不够花,又怕你被人骗了。」
沈峤:「原来贫道在晏宗主心目中竟是这般愚钝。」
晏无师心道可不是么,不愚钝你能傻傻被我卖给桑景行还不知道,不过他面上仍是笑道:「那倒不是,你自下山之后,一日日长进,我是看在眼裏的,现在又比从前聪明得多了。」
沈峤忍了又忍,忍不住道:「我看晏宗主这样,也不像身上有内伤的,再多说几句,说不定能好得更快!」
晏无师含笑:「那不行,少了沈道长这一味良药,註定是要好得慢些了。我听说,杨坚给你拨了一笔款子?」
沈峤:「不错,那笔款子是用于建玄都观的。」
晏无师:「这么说,你果真打算长留长安了?」
沈峤:「这倒说不好,我想先回玄都山看看,若能将玄都山的事情解决,往后玄都山要出世,在长安也算多了一个落足点。我观杨坚颇有雄主英才之姿,不是那等偏信偏听的昏聩君王,对道门也多有优容,说不定道门真能因此迎来一个崛起的契机。」
晏无师提醒他:「他这样做,不过是为了收拢人心。」
沈峤笑道:「我晓得,但这样并没有什么不好罢,我虽是道门中人,可也不敢说道门之中毫无败类,若能百家争鸣,反是天下百姓之幸事,也再不会出现君王为了一教利益而掠夺民产,以致民不聊生,杨坚受佛门影响颇深,却仍能对儒门与道门公平对待,在我看来,这才是一国之君的气度。最重要的是,玄都山若想入世,现在正是好时候。」
晏无师挑眉:「你不是对祁凤阁事事崇拜,怎么反在这件事上与他意见相悖?」
沈峤:「此一时,彼一时,先师在世时,并无这样的契机,他老人家若还活着,定也会赞同我的想法。」
晏无师:「噢,你这样一说,本座明白了。」
沈峤:「明白什么?」
晏无师:「你想做的事,就说祁凤阁会赞同,你不想做,就说遵从祁凤阁的遗命,反正他也死了,不会跳出来反驳你。」
他故意这样说,谁知沈峤没有恼羞成怒,反倒思忖片刻,微微一笑:「你这样说也没错。」
这一笑之间,目光流转,辉华熠熠,直如满室生光,连晏无师落在他身上的视线都禁不住定了一定。
沈峤:「先师是再通达不过的人,定能理解我的想法。」
晏无师挑眉,对他开口闭口都是师父好十分不以为然,不过他自诩气量宽宏,自然不会去跟一个死人计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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