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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0章(4 / 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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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笏有些不好意思,笑道:“也只能尽心了。我读书不多,不懂大道理,老人家见笑。”老人一怔,哈哈大笑:“古今多少两难全,心花净尽不如君!可否问君子尊号?”

“邺郡谈辅国。”谈剑笏见老人谈吐不俗,心中大有好感,恭敬执礼:

“敢问老人家大名?”

“……邙山殷横野。”

笑望瞠目结舌的谈大人,灰袍老者递过随手捡拾的竹扫帚,一掸袍襟,负手朗吟:

“独占龙冈部,深持虎节居。尽心敷吏术,含笑掩兵书!”一步踏出,既无蛩音亦未扬尘,整条长廊两侧的挂轴却无风自动,如百鸟朝凰;满天墨字之间,微佝的老人忽至廊底,只余猎猎飘舞的轴幅切碎日光,当中似有无数残影消散。

谈剑笏呆呆拿着竹扎扫帚,直到身后传来脚步声才醒神,回问南宫损:

“他、他……隐……殷……已经先到了?”

“夫子与人相约,素来提早半个时辰以上。”南宫损面无表情:“在两位大人抵达之前,夫子已久候多时。谈大人,我等先到前堂去罢。”转身便行,并不理会尴尬已极的谈剑笏。

谈大人恨不得挖个地洞钻进去,且不说在儒圣之首面前卖弄,光是抢在老台丞之前与贵客搭话,已是十分不得体——谁知道名震寰宇的“隐圣”殷横野,有到处给人扫地的习惯?错认为百品堂的长工,实在是不能怪他啊!

更奇怪的是:明明说了好一会儿话,谈剑笏稍稍冷静下来,却怎么也想不起老人的形容样貌来,只记得他的灰袍草鞋,以及在脑顶梳了葫芦髻的斑驳灰髮,边走心里边嘀咕着,忍不住悄悄回头。

视线穿过层迭的镂空花櫺,在不住飘扬的陈纸墨字之间,但见灰袍老者背向前堂,立于几后,迭掌躬身行了一礼,笑??道:“今日梅花下,他乡值故人。招贤亭一别,不见军师卅年矣!武烈、凤翥今不在,天幸龙蟠风采,未减当年。”

萧谏纸瞇眼含笑,精光灼灼,口气却很淡。 “殷贤人说笑了。恕我双腿不便,不能倒履相迎。”

殷横野掸了掸膝腿,径于蒲团上坐落。 “萧先生客气。老夫山野閒人,四处游荡,让先生专程跑了趟浮鼎山庄,委实过意不去。好在逄宫差人告我,先生欲约此间,稍补不遇之憾。”

提到“浮鼎山庄”与“逄宫”时,萧谏纸盯着他的脸,试图从中捕捉到一丝讯息,然而并无异状。殷横野若非演技精湛,便是使什么妖法慑了自个儿的魂——他完全没有说谎,因为连他自己都信以为真,何来伪诈?

萧谏纸之所以坚持与他见上一面,与七叔反对两人见面的理由是一样的。

即使兜上耿小子提供的宝贵情报——三奇谷中“行空”的部分——这一大块错综复杂的七巧板离完成仍有很长一段。所有的线索、一切的指向,都缺乏直接联繫殷横野的部分,换言之,要是狠下心来摒除“具备三才五峰等级的武功智慧才能促成阴谋”这点,殷横野的嫌犯身份可以被任何人取代。

——这同诬指有什么两样?

七叔不断逼问着他。

萧谏纸望着眼前的这个人,才发现与记忆中的殷横野有着很大的不同。

白马王朝肇建,为示正统,阿旮被独孤容那伙文臣烦得不行,与他同往邙山,欲劝殷横野出仕——碧蟾王朝澹台家的最后两个皇帝都干过这事,而且都失败了,万一你也失败,就代表你跟他们一样,是天命有归的天子。他是这么劝阿旮的。

“……不是'丢了脑袋跟龙椅的昏庸天子'么?”阿旮难得脑袋这么清楚,斜看他的表情像是在说“你当我白痴”。

但那并不是萧谏纸头一回见着他。

在招贤亭之前,萧谏纸起码见过殷横野两次,其中一回是在凌云论战的现场,当时萧谏纸还很年轻,异人交代他“潜龙勿用”,毋须在那样的场合显露自己。但他记得在凌云坪的高台之上,玄端章甫、燕颔豹髭的殷横野,除了儒门推崇的华丽典雅之外,还有一股慑人霸气,足以引领普天下的武儒宗脉。

但,此际与他相隔近两丈,踞于几后蒲团的,简直是另一个人。

稀疏杂乱的鬚眉,斑驳黯淡的灰髮,洗旧的灰袍两肩上留有熨不平的勒痕,是长途跋涉背负行囊所致。萧谏纸知道自己老了,虽然这些年来他已不怎么照镜,但岁月风霜在殷横野身上更为刻毒,与当年招贤亭内故作隐逸的虚矫不同,殷横野简直就是被糊口营生消磨殆尽的贩夫走卒,再看不到一丝一毫的意气风发。

有那么一瞬间,他甚至怀疑来的并非真正的殷横野??,而是一个相貌平凡毫无特征的替身,才能这么疲惫萧索,没有一丝做为幕后黑手、诸恶之源的深沉与威压。

萧谏纸见过许多阴谋家,他自己现在就是。

作恶的理由多不胜数,但为阴谋搭上自己的人生……有必要做到这种程度么?

回过神时,老人才发现自己竟有一丝动摇。

他一心想直面殷横野,打算从他的眸中看出一丝狡狯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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