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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4章(5 / 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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着欺到主母头上,定是家教不严,才得如此放肆;思前想后,终归

是男主人不好。

「你让身体虚弱、才流产不久的妻子自行外出,怎不陪她一道?」

「我那时忙着喝酒应酬,身边总有各种巴结的人,镇日不停打转,回到家要

是没醉,差不多也就是上床睡觉的辰光。」云接峰闭目道:「东家授我镖旗、韵

娘委身下嫁、兄弟跟随闯荡……他们都相信我能做一番大事,隻是,我让所有人

都失望了,变成他们最不想看到的,那种浮夸无聊、自以为是的混帐。」

当时云接峰被身边人一起哄,麵子挂不住,欲与赵德予理论。古无伦既是赵

德予的护院武师,亦是江湖挚友,知这位镇海镖局的少年总镖头武功不凡,身分

也非泛泛,唯恐受好事之徒煽动,故约他在靖波府最大的醉浮居酒楼一叙,当麵

把话说清楚,免生事端。

「后来你们……没谈拢么?」

这事不仅跟传言大相径庭,简直是南辕北辙,但不知为何,她却觉从这「冒

牌货」口裏吐出的所谓眞相,刺痛得异常眞实,就像拿刀一遍又一遍地剜着不曾

痊愈的伤口,不由得听入了神。

「我没去。我压根忘了这事,和人飮宴到午后。酒醒时,距约定已过了大半

个时辰。有人跑去醉浮居瞧,说古无伦还在那儿傻等,不知谁说:『这下可好,

调虎离山,瞧他赵府裏还有哪个,能在云大哥手底走过两招!』又有一个说:『

去你妈的!便叫姓古的他老子亲来,也不是云大哥的对手!』」

就这样,云接峰在旁人怂恿下,果眞闯进赵府,痛打了赵德予一顿。事后古

无伦怒不可遏,多次请与神武校场、镇海镖局均善的北武林耆老居间奔走,要向

云接峰讨个公道,云接峰均置之不理,还打算藉着走镖到外地暂避风头,才有后

头古无伦拦镖之事。

「我一直在想,我为什么会打死他。」云接峰喃喃道:「他很恼火,要讨个

说法,却没有杀人的念头,而我当时隻想尽快了结而已。我在牢裏想了很久,终

于明白:我一直都知道古无伦是对的,在这事上,唯一的混蛋隻有我而已,我同

俞老东家、韵娘,还有其他很多人一样,对那样的自己非常失望。打死他的那掌

我用了全力,这些年来,我没有一天不后悔。」

他离开北关道的草料场后,打听到妻子已然改嫁,对象竟是赵德予。

抚司赵大人多年前致仕,赵德予的功名全靠自己,当年他在旃檀净院的偏院

读书,为的就是进京赴考,如今已累官至户部员外郎。太宗的治绩之一,便是科

举公平,他虽是鎭东将军、昭信侯世子出身,平生却最恨荫官攀附;赵德予能有

功名在身,足见不是隻靠老父余荫的纨袴子弟。

「我在牢裏,写了封休书给我妻子,说是不想连累她,其实不过是在闹意气。

我没有别的人可以伤害了,家裏的食客、嬖妾早已风流云散,隻有韵娘从来都不

会拒绝我。一直都是我在纵容下人欺侮她,我自己就是那样。」

云接峰淡淡说着,彷佛那都是别人的事。

「从那之后,她便再没来瞧过我。出狱后我去了平望,远远瞧着赵德予扶她

下马车,那天风雪很大,但跟北关道比起来简直像儿戏一样,我连眼都没眨,瞧

得清清楚楚。她给赵德予生了个小女儿,赵德予扶她的模样,彷佛她还是少女似

的,每一步都小心翼翼。

「那时,我忽然就懂了。赵德予当她是心肝宝贝,不计较她流过孩子、领了

休书,而我,却连离缘这事都没问过她。不管世人怎么说,我才是那个混蛋,一

直都是。」

‘他低笑着,听来却像呜咽。孟庭殊忽觉心揪,满头灰发的汉子放落酒酲,

转身麵壁,向着她的背影或因蜷缩之故,并无站立时的高大,隻觉残破荒凉。

「你说云接峰是英雄好汉,怕是弄错了。若说我这些年学到了什么,那就是

世上并没有这么多对不起我的人;我对不起的,要比这多得多了。」

夜寒风紧,惊飞林鸟无数。此间距越浦城尙不足百裏,荒僻至极,唯一一条

联外的河道早已淤塞,水麵生满横七竖八的芦苇,莫说舟楫,怕连个头肥大些的

鱼都游不进来。

离水道约莫裏许的山坳裏,矗立着几座废弃的砖房,顶穿墙圮,破落不堪,

隻居中最小间的那幢门窗俱全,紧紧闭起,缝中隐隐透出一抹奇异的晕芒,似乎

屋中有人不断挥舞炬焰似的,但又不是非常明显,可见闭合之甚,不同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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