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8 / 8)
暖的笑意:
「她是很有趣的人。等过了这一关,我再介绍给你认识。说不定能做好朋友?」
染红霞微微一怔,忍不住笑起来。「一言为定!」
江水流去,沙船缓缓靠岸。结实的船体只靠一名佝偻瘦小的老舵工便能操作,他熟练地降帆操舵,收缆下锚,让船泊在在一处杂草丛生的小水荡里“由风火连环坞顺流而下,到这里用不着一刻,近到连雷老四都没想到要派个眼线四处走走,以防有人在眼皮子底下生事。
如果是他就会。
说是水荡,其实是水道支流里的一道浅湾,要将沙船驶过需要相当技巧,在水道上讨生活很辛苦,等閒不会有人干这种事。要是他们不小心驶进了这片泊湾,会发现杂草丛中有个小小码头,码头边甚至有一幞结賨的小渔屋,收拾得十分洁净,绝非是寻常舟子所为。
老舵工坐在船弦边抖脚,一面抽着旱烟袋,嘶嘠的嗓音哼着不成调的小曲儿,这人不是什么大人物,在越浦四面的码头都能见到这般面孔,却不会刻意上前攀谈。雷亭晚非常喜欢这个角色。
唉乃一声!,一叶扁舟撑出草丛,舟上之人放落长篙,轻轻跃上玛头。小舟顺着一撑的余力破水徐行,「笃」的一声撞上沙船,像针鱼般跳动几下,水面水中才都復归平静。
中年人五缕长须、青袍缓带,略显瘦削的俊脸带有风霜倦色,却自有股逼人的风采。这样的一个人就算坐在闹市里测字算命、兜售字画,都无法令人忽视其存在,柳眉峻色、傲岸雄奇,透着总领一方的威仪气度。
「老舵工」不敢怠馒,一跃而下挺直背脊,整个人几乎高了一半儿,先前那种猥琐里俗的市井气息忽然消失不见,纵使容貌未变,却彷佛成了一名翩翩佳公子,只差没取出一柄墨荷折扇来。
「弟子参见恩师。恩师抵达越浦地头多日,弟子有失远迎,请恩师恕罪。」
「亭晚,与为师客套什么?」中年文士手绺须须,微笑道:「你的易容术更加髙明啦。这张脸我似在城中见过,是真有其人么?」
「秉恩师,弟子通记恩师教诲,时时将「工夫在诗外」放在心里,观察市井人物之形容,以圆精进技艺。」
这名「老舵工」正是雷亭晚所扮。十五年来,他经常与中年文士约在此处相见,少则叁两月、多则半年一回,间隔从未拉得太久。但听二人对话,还以为这对师徒经年不见,要来上这么一大套的客气斯文。
但今夜中年文士似没有閒聊的兴致,唰地摇开折扇,直接切入正题。
「雷万凛的下落,你可査出了什么眉目?」「据说他躲在万梅庵,但我查遍了阿兰山附近,却找不到处今名或旧名「万梅庵」的寺院。老四近日常到莲觉寺走动,兴许与此有关。」
中年文士淡淡一笑。「不够。不是你做得不好,而是没有时间了。雷万凛是老狐狸,沉潜十年毫无动静,所图必定惊人。」雷亭晚皱眉:「师尊,近日江湖中又现妖刀,闹出若干事端,会不会是雷万凛……」
文士挥扇打断他。「臆测无用,不过是盲人瞎马,虚掷光阴耳!雷老四呢?回风火连环坞了?」
雷亭晚摇头。「还没。雷奋开回来了,老四约莫躲着他,这几天都难见人。」将白日耿照等大闹血河荡一事说了。「……那耿姓少年揭破「火元之精」的秘密,此后要寻回宝珠只怕更加不易。不过恩师尙请宽心,徒儿自当尽力。」
文士笑意浅薄,眸光却异常精亮,宛若饥狼。「此事为师也有不是。钟允之事,是我太过大意,一时失手,才教他逃出生天,不想祸延如斯,徒生后患。此事与雷万凛那老东西的下落同列首要,应速办理。你潜伏赤栋堂多年,多所用心,须知「为山九切,功亏一篑」,
若不能妥善收网。渔人无获,仍是一场徒劳“若需为师援手处,我便在越浦左近。」
「弟子遵命。」
「是了,七宝香车有问题否?」「恩师心血,弟子爱逾性命,不敢稍有所损。可恨那耿姓少年仗着一口宝刀,将几片水镜钢砍花了去,车轴处亦略有毁损……唤,总之是弟子不好。」
「行了,我登船瞧瞧。」
两人跃上甲板,中年文士负手持扇,正要钻进舱底,忽然鼻翼颤动:「不对!风里……风里似有焦炭的气味。奇也怪哉!」攀上跪桿远眺,一指远处:「是风火连环坞!赤练堂起火了!」
师徒俩脑海里同时掠过「火元之精」四字,雷亭晚却装作不知,只听文士匆匆指示:「你速回赤炼堂总坛大乱之中最难伪装,所有可能关于雷万凛下落的线索,通通不能放过丨七宝香车的修整作坊烧毁便罢,若有暴露机密之虞,须得一一「清理」干净!」
「那恩师您……」
文士淡淡一笑。
「趁此良机,为师去会一个人。此事若成,说不定能逼出那头老狐里。」语声未落,青色袍影已消失在杂草丛深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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