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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爱说天偏偏讲太浅(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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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开门发现女儿身后跟了个男人回家,我妈表情还是惊大于喜的。父母都是这样,没影儿的时候催得比谁都紧,到了登门拜访的程度时又要从对方筷尖摆放的角度去细细考量。可能是习惯了我做什么事都不会提前知会她,我妈很快调整好了表情——却还是很快地将李东吾从头到脚地扫了一圈——又如常地拿出待客的一次性拖鞋,我回来穿的总是这种。就算她此时正和李东吾两相客套着,可我还是能读出她的迟疑,李东吾再保养得宜,明眼人也能看出两个人年纪差了一轮的。“总算来了,我看着你还很面熟呢,你们两个招呼不打一声的,可别怪我没来得及收拾家。”我一边拆食盒一边冷眼看老李如何拆招,也不知道我妈记没记住年前那支绯闻里男主角的名字,又能不能直接对上面前人的脸(好在她直接略过了我当时说的分手)。李东吾报个名字,藏拙没说年纪,至于提到做什么工作的,他顿了一下,说我和了了一个公司上班,比她早入职几年。真有他的。“我说想来看看,她还一直躲呢。”李东吾走过来帮我端盘布菜,手势很生疏,好在我妈小跑过来拦住了,又将好几瓶酒翻出来供他选,看得我心里一阵一阵的抽搐,他怎么会喝这些?赶紧说开车来的哪喝的了。他顺势帮我妈把酒一瓶瓶地往回搬,继续玩笑道,“我和了了说再不把我带来见人,就是嫌我又老又丑见不得人,是诛我心,她才容许我露一露脸。”“她就是那么别扭的孩子,你别见怪……”我总觉得妈能察觉出什么,所以她的笑脸总看上去是陪着的,绕着圈小心翼翼地往里打量着,“我看不出来,你说你多大了?”我飞快地往盘上一沾,夹了一筷不知道什么东西塞进我妈碗里,“妈,趁热吃。”我妈对着面前好大一块姜没说出话来。李东吾却用一种我听来用以坦白的语气开口,好像下一句就要忏悔他蓄意和未成年纠缠不清,“我叁十七岁,知道自己很配不上她这么年轻。”——不过想想,我和他在一起时也就十八岁刚过一年,他当真是下得去手的没有良心。我妈的笑容凝在脸上,代替为深深的错愕。我心里很过意不去,好不容易回一趟家,让她短短半小时之内经受了多少回情绪转变,就想找补,“也就差……”还好李东吾刹住了我的“十二岁”,这若说出来可真没什么说服力。“和了了差得是大了些,可我很确定能给她安定的生活,是不会让她吃亏受委屈的。”他端得很直,明明坐着高出一大截,却还是尽量去平视着我妈,我想他和合作方商定项目前也会调用这种目光,蓄着望进对方心里去的一股劲儿,你想看透他,却往往根本无法丈量深浅几何。我第一回觉得邢记的菜色是这么平平无奇,结果趁我喝水时他补充的话又险些给我呛过去,“您放心,我未婚,身体也一直健康。”在这期间,我妈一直在低头望着碗里的饭粒,却不见她吃下什么东西。都怪李东吾,这么奔上门来谁不以为是为了结婚才作的拜访,我们(或只一个我)又哪能一步就跳入这个沟壑,明明初一的时候都拒绝得不留情面了,话说得绝情,可是两颗心又在死灰里碰出丝丝火星来,噼啪得烫手溅眼,我知道我绝无与他断绝干净的可能了。我妈再抬头时,已从脸上的纹路里榨出一点笑来,幽幽的,从很早之前就取代了对我说的对不起的笑意,“了了,你怎么说?”李东吾望过来,不是逼视,却让我觉得四面八方被松松地包围,这张网用着那样轻软的丝线,反倒生怕动作稍微放开点就冲破摧毁,做猎物的与加害者之间的界限原来只隔着这样薄薄的一层蛋壳——“谈之前没想这么多,妈,”舌尖这时才反应过来刚刚吃了一片淋过蜂蜜的苦瓜,“我俩一时半会儿不会到那一步,除了年龄差,需要磨合的东西还多得很,慢慢来吧。”可能是我表现得过于平静,我妈却一下绷不住了,我都不敢看清她眼里是不是闪动水光,恨不得让李东吾别过头去闭上眼睛,一点都不要看到才好(好在,他好教养地装作在认真咀嚼,不过我想今天我们叁个都辜负了被打断休假的邢记老师傅),她说我不愿意提的事,“是不是你觉得自己缺少父爱……”我几乎是在轻轻地呵斥了,“你不应该说这些,妈。”

眼看着桌上气氛很快就要冷凝下去,我妈在拼命地往回吞咽眼泪,李东吾还是讲话了,我多么希望我什么都听不见呢,“您放心,我和了了从没觉得相爱是出于某种原因。而且,”他很巧妙地运用停顿带给人的悬念感,“我不会让自己去代替她的什么,但——只要是该我给她的,情感或物质,是不会差她一点儿的。”我妈显然被打动,或是因为我与她情分寡淡迫使她不得不去移情妥协,“你……麻烦你了。小李。”他得多少年没被人这么叫过了,估计肯这么叫他的人也不多吧。临走前我妈还是怏怏地拿出那些酒里的其中几瓶,看我去接的动作慢吞吞的,她索性把那个用来装酒的大帆布购物袋塞进李东吾怀里了。她说这次不周到,下次来了一定好好款待你,都没来得及多了解了解你。我心想你去百度百科搜一搜,恐怕知道得更全面呢。李东吾倒是把礼数做全,还说我现在记住门牌号了,了了可是拦不住我常来坐坐。说得我妈又想哭,又收不住笑。我从出了门就像被水泥糊住了嘴唇,硬绷绷地不肯与他说话了,李东吾抱住那只购物袋跟在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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