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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七、恨意(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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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午后,她躺在石榴树荫下,树上榴花欲燃,树下她石榴红的裙子也灼灼明艳。

丝帕搭在脸上,阳光从树枝叶间筛下,再透过帕子,姜见月的眼前是一片看不真切、如梦似幻的朦胧世界。

因为闷热与粘腻,她感觉自己像是在一个难以清醒的梦中。

无人赏光的后花园,偏有个嬷嬷凑巧过来,正撞见两个人。先是以为小姐和哪个下人偷情,惊得躲在枝叶繁茂的花木后瞧,想要看清是哪个奸夫引诱了小姐。直到石榴裙下露出一张玉质金相的脸来,她忍不住惊叫一声。

这一声惊叫打碎了姜见月的梦境。她清醒过来,意识到被人瞧见了。

然而这个嬷嬷是照顾过她的,她能拿她怎么办?姜泽任由姜见月犹豫,要是几个月前他肯定不管姜见月怎么想,必得想方设法让这个嬷嬷闭嘴。然而现在,永平侯因为他做出的成绩已经把他彻底当作自己的接班人,他是板上钉钉的侯府世子。

这件事就算被人知道了,他也不会被放弃。

且他看明白了,姜见月同他欢爱了一年,不见有半点心软,便是他再给她做牛做马姜见月都不会爱上他。他现在有了权力,更想做的事情是得到她。

她最好是在外依旧那么高高在上与骄纵,在他面前却变得温柔小意不得不依附他。这是最合乎他理想的爱人。

册封侯府世子的那天,关了禁闭的姜见月被允许短暂地出门。两人遥遥见了一面,具是盛装华服,可今非昔比。一个是即将远嫁、离开京城无足轻重的小姐,一个是册封世子,前程不可限量的少年将军。

姜见月原不至于这样惨,毕竟她只是在家里偷情,打点好下人,对她的名声无碍。永平侯再厌恶她,也得考虑到她用来联姻的价值。然而姜见月那时心高气傲,被宠的不知天高地厚,在发现自己与姜泽之间,原来自己才是被放弃的那个,十几年的认知颠覆。

当好父亲的面具破碎,她那没有挥向姜泽的金簪挥向了她的父亲。锋利的簪子因永平侯的躲闪只刺中他的右臂,可那是多么可怖的伤口。永平侯捂着臂甚至无法相信这么深的口子是他女儿划出来的。

他第一次直视这个不被自己满意的女儿。

哪怕他曾经无数次夸赞她,可他确实是第一次完全把她放在眼里,她原不是一个毫无威胁的、可有可无用来点缀后院的女孩。她羽翼渐丰,在冲向他的那一瞬间仿佛是一道离弦之箭,和历史上的许多具有勇气和胆识的刺客身影重合。

如果她是个儿子就好了,必能子承父业。可惜,她是女孩,所以永平侯勃然大怒,别说是关姜见月禁闭,权威受到挑衅的他当时是想要直接杀了姜见月。

是宋嘉玟护住了姜见月。

她拦在永平侯与姜见月之间,那温柔端秀的脸上,第一次有了冰冷的神情,“侯爷想做什么?”她似乎没有看到自己夫君臂上那汩汩流出的鲜血,她的身后姜见月的眼中燃烧着愤怒的火光。

永平侯觉得自己成为荒诞戏中的人,他的妻和他的女成为他的对立面,总有一天他会丧命她们手下。不过他大可以放心,再潦倒的说书先生也不会昏了头写这样的戏。

宋嘉玟为姜见月的行为做了一番合理的解释,又将事情的矛头调转指向勾引妹妹的姜泽。永平侯看着她的眼睛,他们也是少年夫妻,可他第一次看见她这样的眼神,像是冬日的大雪白茫茫地落了一地,漫无边际的虚无与寒冷。

温顺可亲的妻子突然露出锋芒,永平侯置身这样的辽阔雪地中,反而清醒了下来。他甚至怒极反笑,言语间还带着平时与宋嘉玟聊天的温柔,“夫人是凭什么拦我?宋家吗?”

他温柔又残酷,“这么多年了,宋家还算是夫人的家吗?”脱离了永平侯的宋嘉玟根本是孤立无援,她究竟是哪来的勇气站出来?倚仗多年的夫妻情分吗?

“你大可以试试。”姜见月看见宋嘉玟的背上汗湿了一片,然而她什么都做不了,她只能站在母亲的身后。她手上还紧紧握着滴了血的金簪,她的动机完全是被愤怒点燃,可在真举起金簪的那一刻,她很清楚,她想要杀死永平侯。

“姜繁,你大可以试试!”宋嘉玟大声地喊出永平侯的名字,她的声音细听有些颤抖。然而永平侯也就是姜繁,却因此败下阵来。

许久没有人叫他姜繁了,朝堂与府中,他都是声势赫奕的永平侯,直到现在宋嘉玟喊出来,他甚至迟钝了片刻才意识到,这一声姜繁原来是喊自己。

他沉默了,并非因为这声“姜繁”提醒他,站在他面前的是结发妻子和亲生女儿。而是他突然想到,许多年前,那个时候姜见月还没有出生。他还是个敢于冒险渴望建功立业的青年,可官场复杂,他人在边疆难以应酬、打点京中人事。彼时与他共同竞争晋职之位的也是个贵族,几个门客的游说收效甚微。

然而最后还是他被封了大将军。原因是他的妻子宋嘉玟。

他从庆功宴上回来,宋嘉玟坐在窗下剪烛,烛光里的侧影像是一尊慈悲的神像。在那一刻,姜繁是爱并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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