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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人都在车上了,曲颂宁便也不再掩藏,和盘托出了自己的想法。他说顾蛮生经销的这些“walkwoman”不比别的山寨随身听音质不堪入耳,如今又解决了国产随身听厂商都没意识到的防震问题,完全可以成立自己的品牌,不求品质赶超日本的索尼,至少能在性价比上跟它们较一较劲。他这次来深圳,就想劝刘老板转做“正规军”,自己出钱,顾蛮生出力,他们一起做他的合伙人。
顾蛮生一下严肃起来。他没想到,曲颂宁瞧来一介白面书生,居然还有这么远大的抱负。而这抱负乍听天方夜谭,再一细想,就意识到不是不可行。他先前参观过刘传富那间作坊似的小工厂,麻雀虽小五脏俱全,他还知道刘传富的随身听出自一条成熟的生产线,各个环节的生产组装都分工完成,生产力是靠谱的。
“你这野心太大了。”顾蛮生噤口半天,脱口而出这么一句。
“倒不是野心,我这人爱较真,也爱较劲。我留学日本的时候,跟一个日本同学打了赌。他爸就是索尼的高管。”
曲颂宁没详细往下说,但顾蛮生好像听懂了。他会意一笑,挺直并拢中指食指,做出一个京剧中的剑指动作,又亮嗓来了一句《单刀会》中关羽的戏词:
“观江水滔滔浪腾,波浪中隐隐伏兵,俺惊也么惊,凭着俺青龙偃月敌万兵。”
三个人在去广州的火车上将将对付了一宿,顾蛮生与曲颂宁都很能随遇而安,仿佛种子哪儿落地哪儿生根,毫无怨言。但曲夏晚不行。曲大小姐既不任劳,也不任怨,一路上抱怨不停,最后拿顾蛮生的肩膀当枕头,歪头靠着才勉强入睡了。
待坐上广深特快列车,曲夏晚倒又来了精神,她说她一早就将深圳的景区打听好了。深圳河蜿蜒如龙,小梅沙碧海金滩,还有珠三角第一峰,都很值得一去。
顾蛮生却道:“不准,你也得跟我们一起去谈生意。”
“我不想去,我又不懂你们的生意。”曲家姐弟骗父母是利用假期出来旅游的。而对曲夏晚来说,她还真是来旅游的。她对两个男生的宏图愿景丝毫不感兴趣,只想洗个澡,睡一觉,第二天把深圳玩个遍。
“你什么也不用说,什么也不用懂,就直板板地坐在那儿,跟蒙娜丽莎似的微笑就行了。”顾蛮生笑道,“舍不得媳妇逮不着流氓,你笑得刘传富那老龟蛋意乱神迷,我看这事就成了。”
曲夏晚撇头看向弟弟:“你就让人这么欺负你姐?”
曲颂宁一本正经道:“你们这是人民内部矛盾,我不参与。”
三个人放开了说笑,在心理上缩短了三个多小时的车程,倒不似先前坐车这么劳累。抵达深圳时,天已经黑透了,但城市完全没有入夜的迹象。他们被铁路新客站凶猛的人流推搡着往前走,特区经济高歌猛进,到处是急着发财的人,像雨天碌碌的蚂蚁。
顾蛮生摸出身份证,在火车站附近的招待所里开了两间房,他与曲颂宁一间,曲夏晚单独一间。热水冲洗掉一路的风尘与疲惫,顾蛮生洗完澡,坐在床头,瞧着跟自己同样构造的曲颂宁,颇觉扫兴:“要不你跟你姐换一间,我以我的人格担保,君子坐怀不乱。”
曲颂宁眼睛一睨:“你是君子?”
“不是,我属狼的。”顾蛮生挺诚实地回答,“前半夜勉强忍得住,后半夜可能连你都不放过。”
曲颂宁笑了:“这会儿时间还早,咱们合计合计,明天见了刘老板怎么说。”
曲颂宁有这念头不是心血来潮,自打跟高桥打了赌,他就一头扎进音频设备领域,做了不少功课。他侃侃而谈,从产品外观到广告宣传再到如何开拓市场,从追求体积小、续航时间长的高性价比产品再到加入台式音响才会用的元器件、将钽电容替换普通贴片电容,打造音质出众的高端产品……
他们是学电信工程的,课上学过制图,都能画两笔。顾蛮生起初听得不敢眨眼,后来也亢奋起来,拿出纸笔一通写画,“你看我这设计,比那walkman帅多了,干脆就叫walkking吧……”
这一夜,三个年轻人做了同一个梦,梦见自己站在河堤边,整个世界过于安静,只有河水奔流有隆隆之声,灿若鲜血与黄金。曲夏晚多半是还惦记着三山环抱的大鹏湾小梅沙,但顾蛮生与曲颂宁没这个理由。三个人天刚亮就出门,在公交车上互相说了自己昨夜里的梦,也都感到神奇。
第7章 都想
顾蛮生跟王传富约的是上午十点,去深圳一家老字号茶楼喝早茶。南方城市热得早,太阳一冒头便吐露火辣的舌尖,万物打蔫。天黑的时候没发现,白天一看才觉出这座城市的生猛来,高楼林立,街边摊贩成堆,马路上人挤着人来来回回,解放路天桥下那点人流根本不够看的。曲夏晚看见一个跟自己一般年纪的女摊贩站如圆规伶仃,正指着一位男性城管的鼻子破口大骂,听口音还不像本地人,双方几番唇枪舌剑,外地女人一点不落下风。她既吃惊,也不屑,拉了拉顾蛮生的手问:“这里的女人怎么都这么彪悍?”
“野蛮生长,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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