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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夏尚且只是略有些闷热,女使便已在软禁衡玉的房中放了冰盆。
这一日晚间,衡玉和往常一样,各样饭菜都只用了小半。
女使将饭菜撤下后,便退去了外面守着。
衡玉面上无甚表情地坐在桌边,视线看向窗外方向。
近日她与韶言暗中在西院附近再三查探过,确定那里把守森严,必有异样,且已摸透了他们夜间换防的时辰。
那座院子的北面,有一处被废弃多年的侧门,虽上着锁,但已被锈迹腐蚀,不难砸开。
若她和韶言赶在那些人换防的时辰从侧门进去,便可一探究竟……
这么做,自是冒险的,但唯有如此。
此时外面的情形牵一发而动全身,不能再耽搁下去了。
这也是她彼时选用如此下策,激怒李蔚,逼其将自己软禁在此的缘故所在——这已是当下唯一的“捷径”了。
没有上策,没有周全之法,只有踩在悬崖边缘一点点试探摸索前路,哪怕随时皆有可能跌入万丈悬崖,粉身碎骨。
正在她思索后续之策时,外间忽有脚步声传来。
衡玉立时收回投向窗外的视线,抬眼漠然看向来人。
是其蓁。
她两日前回的长公主府,每日都会来此看她。
与其说是看,更像是监视。
也因此,衡玉才更坚定了必须早些入西院查探的想法——李蔚应当是对她起疑了,至少是起了防备之心,拖得越久,行动只会越发受限。
其蓁入了内室,扫了眼开着的北窗,淡声道:“虽是进了夏日,多北风添凉,然夜中这窗还是合上的好,勿要一时贪凉,引了邪风入体,再给你这本就虚弱的身子雪上加霜。”
衡玉起初只是听着,然而很快便觉察出了一丝不对。
她看了眼那只冒着丝丝凉意的冰盆。
冰盆都摆上了,却将开窗称之为“一时贪凉”?
且北风多在冬日,近日何曾刮过什么北风……
跟进来的女使听得其蓁之言,已将窗子合上。
衡玉缓缓抬眼看向其蓁。
那双一贯略显不好接近的眼睛也在看着她。
“若是殿下未曾入宫,往常这般时节居于府中时,在居院卧房内也是不敢过早摆上冰盆的。”其蓁说道。
衡玉眼神微动。
“所以,这冰盆也撤下去吧。”其蓁吩咐道。
女使下意识地看了眼近日‘作天作地’的衡玉,见她无甚反应,便应声“是”,将冰盆端了出去。
其蓁深深地看了眼衡玉之后,转身要出去。
“等等。”
两日来,第一次对她开口说话的衡玉站起了身。
其蓁驻足,未回头。
衡玉眼底含着一丝试探,开口问道:“我家中人近日如何?”
有韶言在,外面的消息她自然都一清二楚——
包括淮阳郡王被中书省推举为新君之后,中毒昏迷不醒之事——听闻这个可怜的孩子,如今尚且昏迷着。
可为何“只是”昏迷呢?
衡玉看着其蓁的背影——是有人手下留情了吗?
若如此,有些话,或可信上一二。
“衡娘子只要安安分分地呆在此处,吉家众人自是不会有事。”其蓁背对着衡玉道:“衡娘子有这心思工夫,不若多想些有用的,譬如如何才能让殿下消气,不至于再祸及他人。”
她语气平板,唯独无声咬重了最末尾的“他人”二字。
而后,她似无意再对衡玉多说什么,交待那女使:“北面起风有黑云涌动,明日怕是有大雨自北面来,各处门窗关紧了,早做准备。”
女使应下,送着其蓁走了出去。
衡玉缓缓坐回去,眼中几番反复。
往常这些琐碎小事,其蓁根本不会这般细致地交待过问——
今日之言固然也不算多,却好像每个字都值得反复琢磨……
当夜,四下熄灯后,衡玉和往常一般翻窗出去,来到了那座凉亭处。
韶言身穿玄色衣袍等在那里,将一件玄披递给衡玉,衡玉接过来,却未动,而是道:“韶言,今晚先不去西院了——”
韶言一愣:“阿衡……这是为何?”
他们已再三探查过,才定下了今晚的计划。
“怕是有诈……”衡玉压低了声音道:“那边所谓的严加看守,或正是拿来迷惑人的障眼法……以防有人起疑刺探,故设下此陷阱,一旦入内,便会中计暴露。”
“可……”韶言微皱起了眉,思索一瞬后,道:“的确有此可能,长公主行事章法多与常人不同。”
他看向衡玉:“可若太子殿下不在西院,那又会在何处?”
想到其蓁的话,衡玉缓声道:“或就在她居院之中……那日太子殿下前来探望,或许不仅没能离开这座长公主府,甚至也未能离开她的居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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