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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看向屏风旁的那把匕首,无力地笑了一声:“这只猫儿还真是心狠……倒是同本宫一模一样。”
随着药粉被洒在血淋淋的伤口处,永阳长公主忍痛皱眉,闭上了眼睛。
其蓁替她包扎伤口之际,到底是没忍住说道:“殿下……衡娘子她性情倔强,爱憎一贯分明,一旦认定之事,恐是不好更改……”
“她是本宫选中的,今时今日这般,自也是曾预料过的。”永阳长公主张开眼睛,淡声道:“纵她的骨头再硬,本宫也能一根根打碎了,再给她重新接上……终有一日,她会长大的。”
其蓁到底未再多言。
待她处理好一切后,永阳长公主交待道:“你亲自去给她看一看伤,绝不能让她出分毫差池。”
“是……”
“另外,让人去吉家传句话。”永阳长公主靠在榻中,闭眸轻声道:“本宫如今于宫中事务缠身,便留了阿衡在此打理长公主府事宜,让他们不必担心。”
其蓁应下,退了出去,唤了几名女使入内侍奉,自己则是提着药箱去往了衡玉处。
衡玉以往也常在长公主府小住,长公主曾命人收拾出了一座单独的居院,位置颇佳,陈设皆是依着她的喜好所置。
其蓁到时,两名守在廊下的女使连忙福身,压低了声音为难地道:“其蓁姑姑可算来了,衡娘子不让婢子们近身……也不肯让人查看伤势。”
其蓁看向内室,微微皱眉,走了进去。
少女坐在临窗的罗汉床前,发髻微散乱,嘴角的血迹犹在。
听到脚步声,那双眸子看过来时,冷漠而疏离。
“身子是自己的,衡娘子如此,又能惩罚得了何人。”其蓁走过去,动作熟练地打开药箱。
衡玉看着她那双手,缓声道:“萧伯母出事前夕,白爷爷曾与我言,你手指上的白色斑痕,像是被某种极罕见的毒草汁液不慎腐蚀过的痕迹——那时我才知,原来其蓁姑姑,或是用毒高手。”
也是因此,她才会在萧伯母出事当晚,心中真正起了一些猜测。
“此前白爷爷诊出长公主之症有异,像是被人用了毒,我怀疑了许多人,却唯独不曾想过,她竟是自伤——为了名正言顺地留在京师养病,为了博取宫内宫外之人的信任,为了让所有人对她放下戒心,她竟不惜以毒残害自身,手段当真非常人可比。”
听着少女剖明一切,其蓁眼底有些许波动,却未曾接话。
她取了两只瓷瓶上前,先问衡玉:“可觉哪里不适?”
少女看着她,不答反问:“谋害圣人所用之毒,也是出自其蓁姑姑之手,对吗?”
其蓁抿直了微下耷的嘴角,看着面前的少女:“看来衡娘子的确不适宜离开此处了……”
衡玉收回视线,望向半支开的窗外:“大可杀了我灭口。”
“你明知她不会杀你。”其蓁取出一粒药丸:“你伤在心口,恐有内伤,先服下此药。”
却见少女恍若未闻,视线不曾变动,只问道:“其蓁姑姑,也是生来无心无怖的恶鬼吗?如若不是,这些年来良心可还安宁——”
其蓁握着瓷瓶的手指因用力而微微发白。
片刻的沉默后,她放下了那两只药瓶:“还能说这些,看来无大碍。药油外用,药丸内服,早晚各服一粒,若觉不适,再使人传话于我。”
衡玉未有应声。
又待片刻后,其蓁转身出了内室。
将出外堂之际,忽听室内传出瓷瓶器物坠地碎裂之音。
其蓁皱紧了眉,看向闻声走进来的女使,道:“进去收拾干净,莫要让她伤了自己,否则你们也休想活命了。”
两名女使白着脸应下来。
临近子时,此处院中方才得以熄灯。
在衡玉的百般“作闹”下,那两名女使被折腾得心惊胆战,只得依言去了外间守着。
熄了灯的内室中,身上疼得散了架一般的衡玉,自榻上动作略艰难地起了身。
虽未能取那人性命,但总算是如愿留下来了。
透过窗外夜色,她看着这座于她而言再熟悉不过的府邸,眼底是思索之色——
喃喃自语道:“……会在何处?”
次日晨早,京中又现绯色朝霞,民间对此议论纷纷,有说法云,此乃昨日永阳长公主亲往永定寺祈福之举使然,其诚心感动了上苍,大盛必能很快恢复以往安宁——
“初夏雨后现出朝霞,实属常见之象,怎也能引发如此愚昧之言!”
“这背后,怕是有人在推波助澜……”
“你是说,甘露殿中那人……当真有称帝之心?!”
宫墙之下,几名官员低声说着此事,面色各异。
“若果真如此,立新帝之事更是不宜再行拖延下去了,否则必生祸乱……”
“可如今那些人各有居心,凡被推举而出的人选,皆有人出言反对,这般争执不下,究竟何时才能有定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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