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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牧已来到石阶前,蹲身去查看了那些祭拜之物,目光定在了那只拔开了酒塞的酒坛上:“是父亲喜欢的酒……也许是他的故友。”

在这京师之中,父亲生前亦有许多好友,只是时家出事,为了不被牵连,明面上难免需要尽量避讳,各人皆有家室族人需要相护,此乃无可厚非之事。

时隔多年,尚记得父亲的生辰,还能冒险来此地祭拜,已是十分难得。

方才那人是受了何人授意,他也很好奇,但是追不得。

拦下对方固然不成问题,但他无法解释他身为萧牧,为何会出现在此处。

那名蓝衣人轻车熟路地出了舒国公府,抄了小路离开安仁坊,一路掩人耳目地回到了闹市中,寻到街边停着的一辆马车,隔着车窗低声道:“郎主,都已办妥了。”

“那便走吧。”车内之人道。

蓝衣人应了声“是”,跳上了辕座,车夫遂驶动马车。

车内,一同出来办事的管事开口说道:“郎主,还有一事……今日听姑娘院中的管事婆子说,姑娘有意想要回城外庄子上小住一段时日,说是近来总想起幼时之事,想要回去看看了。”

对面坐着的人沉吟了片刻,才道:“她既想去,那便安排下去吧。”

“是。”

衡玉和萧牧将带来的祭拜之物摆好后,走进了那间几乎已被搬空的书房内。

字画瓷器等物在抄家时早已被清空了,此刻只一张翘头案上还有着几册泛黄旧书,布满了灰尘蛛网。

萧牧走近,拿去其中一册,果不其然,是父亲惯常爱看的兵书。

“父亲这一生,大半的时间皆是在战场上,亦或是在赶赴战场的路上。我幼时,他便同我说,若能选择,他希望自己此生的归宿是在沙场马背之上,或是在军营中也好,总之不要像那些垂暮之人瘫卧缠绵病榻而去,那样实在不痛快——母亲听了便冷笑,只说定如他所愿,纵然他那时老得走不动了,在他咽气前,抬也要将他抬到马背上。”

“父亲听了反倒欣慰,还说,得妻如此,夫复何求。气得母亲拉了我便走,还同我说日后绝不能同父亲学傻了去。”

提及此,萧牧嘴角有一丝复杂笑意,垂眸将那兵书放下:“只是母亲未能遵守此诺,父亲也未能如愿。”

父亲的归宿不在沙场,不在病榻——

衡玉听得心口处一阵阵发坠似的疼,未多言,只陪着他静立许久后,才提议道:“出去走走吧。”

二人出了书房,萧牧带着衡玉四处走了走,最后来到了一座庭院内。

“这是我从前的居院。”

“都要赶上我的院子三个那么大了。”衡玉环视四下,指向长廊旁的一处空地,见那里还竖着几根木桩与箭靶,不由问:“那里是演武场?”

萧牧点头:“是,家中祖训,凡年满六岁的子弟,每日晨早皆要习练。”

“不愧是武将世家。”衡玉又看向那道长廊:“我在一幅画中曾见过此处,在营洲时,晏泯的别院中——”

原来那画中的背景所在,是时敬之的居院。

“他幼时体弱,习不得武,晨早时我在此处练剑,他便于廊下晨读。”

二人说着话,穿过那条长廊,过假山,再走过一道月亮门,来到了一处天井内。

青砖缝隙里生出了苔藓,天井中央造着的一处松景犹在,二人在松景旁的石桌边坐了下来。

“家中出事那日,我本答应了母亲回家中用晚食,然而连区区小事,都不曾做到。”

二人相邻而坐,衡玉闻得此言,看向他:“所以你是从那之后,便失了味觉,对吗?”

她听严军师说过他味觉缺失之事,而白爷爷说那是心结所致。

显然,他将那次失约看作了极难释怀的过失。

也因此,从此后他尤为、近乎执拗地重视守诺二字——守好这江山天下,亦是在对已故父亲守诺。

“是。”萧牧坦诚道:“所幸已经慢慢恢复了。”

“恢复了?”衡玉露出一丝笑意,朝他伸出手去:“那便吃颗樱桃吧。”

月色洒落天井内,落在女孩子的手掌心上,几颗樱桃泛着莹润可口的光芒。

萧牧眉宇间有了丝笑:“我不喜甜食,还是你吃吧。”

衡玉拿帕子擦了擦,送进口中一颗,旋即道:“也不甜啊……”

又擦了一颗递给他:“尝尝吧,不甜。”

萧牧便只好接过来,然而刚到口中咬破,便甜得他怀疑人生,抬眼看她:“这还叫不甜?”

“看来味觉是真的恢复了。”衡玉满眼笑意。

对上那双笑眼,萧牧的眼睛也不禁笑了:“倒也不必这般哄骗试探我。”

见他笑了,衡玉的语气反倒认真起来:“我知道,物是人非,总是触景伤情的,外人如何安慰皆是徒劳。但此时,侯爷只需知道两件事即可——”

萧牧静静看着她。

“这第一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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