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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没咽气儿就自己起来

玉尘奉宛的茅屋一直都不算体面,除却大门上赚门面用的红檀木匾和两头坑来的石狮子以外,全然就是一个农家院舍的做派。

然而鲜少有人知道,茅屋内那一面屏风之隔的小小隔间却摆满了各种价值连城的摆件。

承然,连喻确实是抠,但是他抠的都是别人,对自己,他永远爱护的人神共愤。

一盏香茗从未喝过虎跑龙泉以外所沏的茶,八仙屏风之后的小隔间,哪件东西不是值得千两银子以上。

他是爱古物的人,所痴程度不比银子少。

因此,当皮皮出门前看着一烛之下,盘腿坐在地上拿着碎片堆呀堆的连喻时,他知道,方大姑娘这次要倒血霉了。

此时天色早已暗了下来,茅屋之内拢着的烛心拖出去老长,零星爆出几点烛花。

没人知道那个背对着烛火默默摆弄自己东西的连大人神情如何,却仍是可以从那个落寞的背影中感受到即将爆发的毁天灭地的灾难。

方大姑娘其实早就醒了,闷声不响的躺在床上装死的原因是。澜卿的脸,侧脸五百,正脸一千,全身一万。

她这会子是什么都想起来了,连带着混乱之中砸出去的那个商周原始瓷。

如果可以,她真的想就这么赖到地老天荒,屋内的人全部咽气。不然,她实是不知道如何跟自己的爹交代,一方破瓷碗引发的这场灾难是如何的寸土寸金。

澜卿垂头丧气的单手支着下巴,连头都没回就道了句。

没咽气儿就自己起来。

声音恹恹的,也没听出什么出离愤怒的腔调。但这没好气儿的用词,缺心眼都知道他的心情有多糟了。澜卿公子德行不怎么样,却很注重修养,一天之内连爆两次粗口,可见这气儿有多不顺。

方婉之哆嗦了一下,也知道再磨蹭下去占不得半点好处,随即在眼睛上蒙了块帕子,磨磨蹭蹭的挪过去。也不敢往他跟前凑,只呆在一个不远不近的距离,装傻充愣的道。

哟....澜爷,可是我睡的久了,天色已暗,您老人家要是再画肯定挺费眼睛的,奴家这就不叨扰了,您也早些歇息。

她当然是不想赔银子的,换句话说,她怕这东西一赔起来就是个没边儿的无底洞。

澜卿是什么性子,如果真长得跟他的脸一样温顺,那这世间遍地都是春暖花开了。

连阁老也没眼皮夹她,稀里哗啦的捧着自己的宝贝堆成一座小山。

想赖账?....你赖的过我?

对于澜卿如此直接了当的败坏自己的名声,方大姑娘是沉默的。反正他是不要脸的,她早就知道。而且瓷器确实是她打碎的,她无话可说。

方婉之不敢吭声,小脚偷偷往门边迈了一步,捂着自己个的心口说。

奴家今日受到了惊吓,到现在还心口疼呢。

前面那句倒是十足的实话,吓是吓到了,这事儿换做哪个姑娘都得吓得哆嗦。至于心口疼...

还想倒打一耙?

澜卿抬头扫了她一眼,发现她脸上还挂着块白布,畏畏缩缩跟来奔丧的似的,起身就给扯下来了。

你有我疼?

昏黄的烛火之下,澜卿那张公子如玉的脸眉头紧蹙,脸色实在算不上好看。

方婉之本也没想过这货能有什么气度,但是这么当面甩脸子的人她也是头一回遇见。长袖之下的手指头动了动,将眼睛遮了个透,生怕他问她要看脸的钱。

她能感觉的出来澜卿一直都没好气儿,所以并不想招惹他。

她不知道的是,澜公子之所以这么气儿不顺着,并不单单因为她砸了他的东西,更因着这商周的物件特别难寻,在他眼里,但凡银子能解决的都不叫事儿,银子解决不了才糟心。

小爷平日是爱占点小便宜啊,但那都是性子使然。自打出生就被老王爷教育着怎么坑别人长大的他,坑的习惯了,不坑的时候就总觉得人生单调的没点子肉味。

算将起来,方婉之和连喻这两货,都是被幼时诡异而非人的家族教育糟蹋成这样的。

连喻不说话,方婉之心里头越发没底了。她心里越没底的时候,越喜欢剑走偏锋。眼睛乌溜溜在眼眶里转了两圈,扑通一声往地上一坐,扯嗓子就开嚎。

这是跟她那个冠绝燕京的后娘学的,矫情造作,小嗓子颤抖的带了不少溢出来的女人味儿,只可惜亲娘的教育也没扔,帕子一甩跟撒泼似的。愣是将一出博取可怜的戏码,唱出了击鼓鸣冤的味道。

就那眼泪横流的架势,亲娘见了都不能瞑目。

皮皮从连府紧赶慢赶的跑回来的时候,连喻正坐在桌案前拿着小药瓶琢磨着,到底用哪瓶□□弄死方婉之。

他就没见过这么能撒泼的女人,若说之前他对她还有几分侃侃而谈的小欣赏,现在也因着面前这张哭抽的大脸彻底死在了半个月前的春光里。

她说:我地个娘啊,不就是想嫁的好一点儿吗,至于闹成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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