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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 从始至终, 他都眼珠不错地凝着初沅, 直盯得初沅头皮发麻, 避无可避。
着实瞧不出几分恭敬意味。
紧跟在他之后见礼的, 是他旁边的阿穗。
虽说阿穗年岁尚小, 但也不是完全没有眼力见。
她瞧见自家三叔的这番举动,亦是懵懵懂懂地学着行礼,稚声稚气道:阿穗见过公主殿下。
直至这时,苏承泽方才回过神,后知后觉地晓得初沅的身份。
他忙是转身面向初沅,躬身作揖,道:适才不知殿下乃是公主,若有冒犯之处,还望殿下恕罪。
初沅是在采集好晨间荷露、沿途回返的半道,遇见苏承泽的。
彼时,因着晨露易逝,她便让随行的流萤先一步回去,将所需的荷露送到后厨,给谢贵妃制作糕点。她则拎着朝露沾湿的裙摆,慢步走在庭院中的街径上。
于是就这样,和迎面而来的苏承泽撞个正着。
如今的苏承泽正在翰林院任职,帮着圣人草拟表疏。今日,他便是因为前阵子的夜宴,圣人不慎落于此处的一封奏疏,特意来这芙蓉园一遭。
相逢之时,苏承泽并未立时认出初沅,他对初沅的印象,就仅存于抱月楼和长公主分别开设的那两场诗会,身着男子装束、伴于长公主身边的门客。
起先,苏承泽只是觉得初沅眼熟,冒昧地问了句:这位姑娘,我们是否在何处见过?
这话若是由旁人说出口,也许会有那么几分轻浮。
但是他的神情和语气认真,目光亦是澄澈干净,瞧着,倒更像个光风霁月的君子。
初沅觉得他是个赤忱之人,便笑着将额前碎发捋至耳后,露出一张皎皎若明月、顾盼生辉的脸庞,这下,苏公子可记起了?
苏承泽端详她好一会儿,终于和他记忆中的那个长公主府门客对上号来。
他本就因为抱月楼的诗会、初沅留下的那半首诗,对她怀着几许欣赏、几许惋惜,一直念念不忘。眼下冷不防地重逢,他自是掩不住的欣悦,甚至主动提起自己对她的叹赏,背出她的那半首诗,琢磨着如何续接。
初沅倒不曾想,她当时的随手之作,竟是让他这般珍而重之。
看着跟前眉眼毓秀的青年,她的心里不免有些触动。
于是他们便就着那半首诗,边走边说,相谈甚欢。
直到,这场大雨瓢泼而下。
顷刻间,就将他们的衣衫淋湿大片。
四下环顾,附近能够避雨的地方,就只有这处凉亭。慌乱之中,苏承泽来不及多想,便脱下外袍,展开举在初沅头顶,带着她,径直奔向这里的凉亭。
也许是因为他们交谈之时,过于专注,苏承泽甚至都没有去问初沅的来历,只在心里估摸着,她可能是宫中的某位女官。
没想到,她竟然会是一国的公主、圣人的金枝玉叶。
思及方才着急避雨,做出的出格之举,苏承泽下意识地将脊背躬得愈低,使得这个揖礼,尤为郑重。
初沅的面前,是规行矩步不失礼数的苏承泽,几步之远的对面,是似笑非笑凝注着她的谢言岐。
面对这样迥乎不同的两人,一时间,初沅不免有些进退为难。
她硬着头皮出声,免去亭中众人的礼。
顺道还对苏承泽说了句:无碍的。表示不会放在心上。
旋即,她转头看向外边的倾盆大雨,继续用手背擦拭着颊边水珠,回避着亭中弥漫的尴尬。
这回,也许是顾及初沅的身份,苏承泽没有再主动攀谈。
他就隔着一两步的距离,站在她的身后,间或投去一瞥,唇畔笑意温润。
想不到,这位昭阳公主,不止姿容姣美,更是知书达理。
苏承泽极力地别开视线,不去看这跌落凡尘、顾盼生辉的皎月。
不同于他的克制,从始至终,谢言岐的目光都不曾从初沅身上移开过。
但是,于旁人而言,他们不过是几面之缘的陌生人。他没有理由靠近。
缄默须臾,谢言岐默不作声地将袖中绸帕取出,递给身边的阿穗,眉梢小幅度上抬,眼神微动,示意初沅的方向。
阿穗从来机灵,不然,也不会如此讨得谢夫人欢心。
她看向那边的初沅,很快就读懂谢言岐的意思,了然一笑,迈着小短腿跑过去,轻扯初沅袖角,公主姐姐,用这个擦吧?
说着,她双手捧着那方绸帕举起,送到初沅面前。
那方绸帕靛蓝为底,绣着修竹。
一看便知,不是这个小女孩的物件。
初沅不由怔住,下意识地回首,看向不远处的谢言岐。
两人的目光,再次隔着苏承泽相接。
而中间的苏承泽毫不知情,还以为初沅是在看他,不由绷直脊背,笑着对她一颔首。
顶着他们二人的注视,一时间,初沅又陷入了那阵局促。
她轻眨睫羽,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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