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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里临江见三思道人朝自己招手,不由得一愣。记忆中的师父是个疯疯癫癫、满身污泥、却古怪慈祥的老道,此时三思道人梳洗一新,虽然看起来年轻了许多,却也露出了自己不曾见过的威仪和阴郁。
三思道人朝百里临江招招手:
“江儿,过来。”
百里临江犹疑着上前,正想向三思道人辞行,却不料老道点点头:
“不错,毕竟年轻气盛,伤已经好得差不多了。”
三思道人看了看百里临江腰间,将手中的普通长剑往旁边一扔,问:
“你腰间所束,可是极星?”
昨夜极星宝剑被慌乱之中遗落在地,今日百里临江醒来时,宝剑却被稳稳妥妥放在床头,他便往腰间一束,携着走来。此刻三思道人提起,青年便顺手抽出宝剑,纯黑的锋刃在阳光下散发出阵阵寒气。三思道人点点头:
“江儿,你刚才看见为师练功,你将为师方才演练的剑法练一遍试试?”
百里临江方才虽然匆匆一瞥,但他记忆力极强,此刻也不敢在三思道人眼皮底下隐瞒,便挥动极星宝剑,将一套剑法徐徐展开。三思道人点点头,眼中充满了赞叹之意:
“江儿,你在武学上开悟虽然慢了些,但一旦开窍,悟性便非同凡响。为师之前教你的粗浅功夫,与昆仑心法同出一脉,你又得了《参同契》和残阳神功,却能毫无滞涩地将正邪两派的功力融为一体,就连极星宝剑在你手里也如鱼得水——他日武功造诣必可青出于蓝非同凡响。你若潜心向学,为师便将平生所学传授与你,力扶你做未来的昆仑掌门,你意下如何?”
三思道人口上问着“意下如何”,语气里却不容得任何违逆。百里临江心下大惊,一心只想赶快离开这里,但又念着和三思道人师徒之恩,不敢语气强硬,只辩解道:
“师父器重江儿,是江儿的福气。可是江儿如今对江湖意懒心灰,一心只想回家砍柴种地——”
三思道人袖子一挥,丝毫不承认百里临江的想法:
“你年少气盛,何来意懒心灰之说?江儿,昨夜降魔阵力量太强,扰乱了你的心神,故而让你产生这种想法,过两日必然无事。”
百里临江想了一回如何拒绝,便又道:
“弟子是师父收的俗家弟子,素来不在昆仑。昆仑弟子众多,青晓师兄众星捧月,诸位师弟青出于蓝,若是弟子动了执掌昆仑的念头,莫说自己武学根基太浅,更怕不能服众——”
三思道人摇了摇头,觉得面前青年大错特错:
“昆仑弟子虽多,可是都是些为了蹭‘昆仑’的名气,心性摇摆的俗物,有朝一日若昆仑落难,只怕这些墙头草跑得比谁都快。江儿你如今武功根基不输于青晓,唯一弱在临场应战,但这些都是可以慢慢培养的。但论心智和韧性,江儿你是万里挑一,是继承为师衣钵的上上人选。至于服众——连夜雪这小道士见到为师,都要喊声师叔,有为师一力担保你执掌昆仑,谁敢不服?”
百里临江惊得呆了。昨日他还不过是江湖上一名不见经传的毛头小子,今日却被三思道人力主未来接掌昆仑,只觉得其中的前因后果怎么也理不明白。
三思道人见百里临江仍是犹疑,心中长叹,却愈发觉得自己眼光不凡。换成任何一名昆仑弟子,若自己开口要力保其成为下任昆仑掌门,只怕跪地磕头巴结自己还来不及。偏偏面前这小子心中一片至诚,没半点功利,实在难得之至。他见青年唯唯诺诺,却并不应承接承衣钵之事,知道让青年转过脑筋需要时间,便叹了口气,走到一旁拍了拍粗壮的树干:
“你还在怪为师,不该用那四招剑招欺瞒你,是不是?”
百里临江脑子里嗡的一声,猛然忆起昨夜听霜剑刃插进那人胸膛的画面,拳头握得咯吱咯吱作响,只觉得全身的伤疤都要疼得绽裂开。三思道人却轻轻叹了口气:
“你这等苛责为师,却不想温别庄的本性究竟是何等样人。你可知温别庄并非他真名?”
“弟子知道,他本名温晏。”
三思道人却是一愣,没想到温别庄竟对青年剖心至此。他哼了一声,道:
“那你可知温晏为何得罪为师?他勾引为师的至亲妹妹秋若英,令她怀上骨肉叛出昆仑,却又一剑将她杀了。”
百里临江从那妖人口中得知曲连环、温笑、三思道人的爱恨纠葛,却不知其中竟有这番隐情。他自幼无父无母,却也知道自己母亲大约是被父亲抛弃,弄得个重伤生子、客死异乡的下场——听到温别庄杀妻杀子,勾动了青年心中隐痛,他不由得呆了。
百里临江脑子里嗡嗡作响,连三思道人接下来说了什么话都没听见。他心中犹如翻江倒海一般,一会儿酸涩地想,那妖人既然令未婚先孕,必然也曾极爱过她。既然爱过,又为何一剑将她杀了——难道这人未来爱上了什么人,也会毫不犹豫一剑杀了那人不成?青年心中原本以为,那人为了自己而放弃听霜剑,令昆仑撤去降魔阵——如此一来,自己的一厢情愿竟成了笑话,那人连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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