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点,几个起纵,便落在那巨蛇身体上,手中听霜剑一抖,竟然将那巨蛇的一个怪头斩了下来。
那巨蛇发出极为凄厉的一声惨叫,身体又迅速地蹿高了几丈,震得满山泥土不断滚落。温别庄手腕一震,听霜剑生生从巨蛇的伤口处插入半尺,黑色的血液溅上剑身,宛如玄色的花纹。
那花纹竟在缓缓流动。
空中原本被黄钟光芒掩映得黯淡了的结界缺口,又突然涨大了几分,那隐隐的异兽怒吼声又在空中回荡。昆仑青晓喷出一口血:
“不好!快阻止温别庄,他在用听霜剑吸取蛇妖的血——这只会进一步加剧穷奇异变!”
然而昆仑弟子困在阵法之中动弹不得,仅存的六名黑衣人垂手侍立一动也不动。几名瑟瑟发抖的南宫家仆从也不过是苟延残喘的普通人。百里临江完全不明白眼前究竟发生了什么,却向来动作比脑子快,抓住那巨蛇扫到面前的长尾,手脚并用攀在巨大的鳞片上。那巨蛇鳞甲坚硬如铁,将百里临江的手脚划出数个伤口,顿时鲜血横流。百里临江深吸一口气,心中《参同契》运转如飞,顿时生出无穷力量,手脚并用攀爬到那巨蛇背上,一个猛扑,极为狼狈地扑在了温别庄的背上。
那人身体轻轻一震,纯黑色的眸子转动着,似乎在打量百里临江的来意。
百里临江不知怎的,心中像是被一根细线牵扯着,轻轻一痛。
香积寺前灰烟袅袅,轿帘被风无端撩起,露出一张绝色的脸。
一对纤眉似愁似蹙,一双美得令人心碎的眼眸中,充满茫茫雾气。
那是一种他从未有过的感觉。他心想,这刻要为面前这人死了,也好。
“老妖怪,小爷在地洞中拼死拼活地救你,可不是让你为非作歹折腾出什么幺蛾子的。”
地洞中“拼死拼活”的后果还在屁股里隐隐作痛,百里临江咬咬牙,握住那人寒玉似的手腕:
“这听霜剑有古怪,快放开。”
那人一双纯黑色的眼睛盯着他,像是完全不明白他在说什么。百里临江心中一动。
他想起地洞之中,温别庄被寒毒侵袭,说自己是纯阳之躯,有解毒之效。百里临江咬咬牙,也不管三七二十一,将舌头咬破,朝那人嘴唇递了过去。
那人的嘴唇冰冷如铁。百里临江凑上去,只觉得舌尖上的热血咕嘟咕嘟往外冒,倒是涌了自己一嘴的铁锈味儿。
一条冰冷的舌头如饥似渴地纠缠过来,在百里临江的唇齿间胡乱搅动着,仿佛要将他的舌头整根吞下去。
模模糊糊间,他听得仓啷一声。
原来绝世神兵坠地,和普通铁剑落到地上,听起来也没什么两样。
一只柔软却有力的胳膊勾住百里临江的后脑勺,加深了这个吻。温别庄将他放开时,两只眼眸亮得像是水银,眼神里又是惊异又是怀疑:
“你在救本座?你在用自己的血救本座?”
话音刚落,失去听霜剑制衡的巨蛇又猛地挺起身子,剩下的几个头颅张开血盆大口,就要将地面上的人吞吃入腹。温别庄眼神一黯,从袖中抖出紫玉梳,化作一枚尖缀,猛地插入那巨蛇的七寸处。
巨蛇朝空中腾起十数丈,又重重跌落在地。蛇身上的妖头仿佛衰败了的果子,瞬间萎缩只剩下一层皮。只有君逸兰的脸披头散发狼狈不堪,蛇身艰难地一拱一拱,凑到金身残壳里,断手断足的男子身边。
“柳郎……柳郎,如果我们重头来过,你会不会后悔爱上逸梅,而是选择我?”
男子双手双足俱失,已经无法做出任何动作;他双眼流血,口不能言。然而他似乎仍然能听见君逸兰的话,将头转过去,用空洞的双眼对着疯狂的女子容颜。
男子缓缓地摇了摇头。
昨日种种,譬如朝露。
纵然能一晌贪欢,——
可是,
当一颗心已经爱上了别人,
又如何能将它改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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