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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声尖叫惊得百里临江脸色大变,因为他立时就听出,那是于庸人的声音。
温别庄的眉心一蹙,两只眸子顿时精光四射,又似惊喜,又似焦虑。他轻轻朝百里临江背上一戳:
“愣着干什么?你不是要救人?”
百里临江足下像被钉住了一样,看着仿佛无底深渊般的黑暗山洞,皮肤上激起一层寒意。他素来自诩天不怕地不怕,可是洞穴深处的黑暗像是巨兽的眼睛,洞穿他内心深处的梦魇。
黑得仿佛不见底的洞穴深处,枯骨似的人影。
像是活人,又像是死尸。又或者,是生是死,已经没有分别。
只有一个怨毒的女声,像是咒语,挥之不去。
江儿,你要听为娘的话,你要找到那个人——
百里临江使劲摇了摇头,试图摆脱脑海浮现出的诡奇画面。
温别庄嘻嘻笑:
“原来偌大个人,还像小孩子一样,居然怕黑——”
百里临江最禁不得激将,立时咬牙抬腿就要往前走。却不料身后那人凑上来,纤纤柔痍在他额间一抹,柔声道:
“得离于迷途,众生不知觉,如盲见日月;本在空洞中,空洞迹非迹,遍体皆虚空。你心性未定,天眼未开,故有此恐惧。你再睁眼看看?”
百里临江睁眼看时,不由得愣了。
原本漆黑一片的山洞之中,染上了一层淡淡的金色。金色光芒之中,仿佛又有斑斓彩色,如同流动的萤粉,上下缓缓地流动。百里临江心中恐惧顿消,细细打量时,只见山洞岩壁凸凹起伏,虽然美轮美奂,却极为怪异。他忍不住走上前,却见半透明的岩壁之中,像是有无数个细细的孔穴,孔穴之中又宛如有什么极为细小的东西,在动来动去。
百里临江极为好奇,忍不住伸出手指,在孔穴表面的薄膜上一戳,竟然戳了一个洞,一股粘稠的汁液从里面喷溅出来,灼得他手指剧痛。却见那被戳破的薄膜里面有什么东西在钻来钻去,须臾,竟然从里面钻出一只金色翅膀的蝴蝶来。那蝴蝶轻轻扑扇翅膀,飞到百里临江颊畔,须触轻轻一抓,便令他龇牙咧嘴,只觉得皮肉仿佛被撕下来了一块。那蝴蝶又缓缓展翅飞到温别庄肩头,百里临江正要惊呼小心,却见那蝴蝶瞬间变得僵硬,表面如被冰封一般染上一层薄薄的白霜,接着四分五裂灰飞烟灭了。
果然是个妖人。百里临江心中暗暗评价。
不过他见温别庄那张脸丝毫无伤,一颗心微微地放了下来,这才觉得脸上伤口疼痛。他用手指一擦,见伤口渗出几点沾着黄色脓液的血,不由得皱了皱眉头。
温别庄微微一笑:
“此蝶虽美,实为五毒所化——贪嗔痴怨妒,人皆有之。世间男女情之所钟,只道是金风玉露至死不渝,可惜终究敌不过心中五毒,互相厌弃,互相怨憎,乃至拔刀相向,终成仇敌。”
百里临江心中一动。温别庄继续道:
“你说,若是两个人至始至终不曾相爱,岂不就不会有痛苦,只有欢喜?”
百里临江心说,这可不是妖言妖语么,忍不住道:
“这话说得未免绝对了。世间固然有怨侣不假,可是人心是肉长的,你对她好,她自然也敬你爱你——年复一年,可不就是恩爱夫妻?”
温别庄噗嗤一笑:
“你这个修真的毛头小子,知道什么是恩爱夫妻?”
百里临江涨红了脸,想了半日:
“我、我当然是知道的,村头的李大叔和李大娘从来都不吵架的,就是恩爱夫妻。”
温别庄仿佛听了什么极好笑的笑话,笑得前仰后合,好一会儿才恢复平静,笑吟吟看着百里临江:
“所以你只要对一个人好,他就自然会敬你爱你?”
百里临江还没明白过来,却见温别庄凑到面前,轻轻舔了自己脸颊一口。他吃了一惊,下意识伸手往脸上一摸,却见被金蝶蛰出的伤口已然愈合。温别庄轻轻一笑,转身往洞穴更深处走去。
百里临江方才大怒——妖人,谁稀罕你对小爷示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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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里临江和温别庄已经在洞穴里行走了一炷香的功夫。
洞穴入口处起初极为狭窄,勉强只能通过一人行走。走出数十尺外,地面便渐渐开阔,已然可以通行车辆大小。再往前走数百尺,洞穴便变得极广极大,若不是百里临江能在黑暗中视物,差点一脚滑入一个巨大的深坑里去。
谁也不会想到,山洞里竟然会隐藏着数十丈方圆的一个深坑。
山洞四壁之上,那些极微小的孔穴已经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人形大小的透明囊室——一个一个并排而列,一半嵌入山洞的岩壁之中,一半凸起到岩壁之外,形状犹如蚕蛹。那坑有十数丈深,接近坑顶的岩壁上,那些囊室更是庞大无比,有的甚至能容纳两三人。
百里临江眼尖,早已看见深坑中心趴着一人,背上停着密密麻麻的金色蝴蝶。那人身上的锦袍表明了他的身份。
于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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